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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言卿不知道被戳破了還是被冤枉,怒道:「沒有。」

  「那太好了。」陸珩對著床鋪抬抬下巴,說,「時間不早了,你該睡了。」

  陸珩氣定神閒,親眼看到王言卿的臉慢慢漲紅。陸珩終究不忍心為難她,在她開口之前就說道:「但是漂泊在外,多少注意些。今天夜裡不要換衣服了,晚上勿睡太死,多警戒些。」

  王言卿長長鬆了口氣,她剛才也想說這個,又怕二哥誤會。幸好,二哥也是這麼想的。

  王言卿如釋重負,去屋裡準備睡覺。陸珩獨自坐在堂屋,看著手中的瓷杯,良久後低低嘆了聲。

  窗外晚風淡淡,月色溶溶,這道聲音輕的仿佛是幻覺。

  王言卿洗漱過後,散了頭髮,和衣躺在床上。她怕尷尬,上床前將屋裡的燈火吹熄,只剩牆角一盞壁燈。

  她閉著眼睛,黑暗中時間仿佛也變形了,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隱約傳來腳步聲,隨即襲來一陣熟悉的氣息。王言卿模模糊糊的睡意霎間清醒,她張口,試探地喚:「二哥?」

  陸珩聽到這個稱呼,心裡越發不舒服了。他應了一聲,聲音平直冷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王言卿見果然是他,放心地又閉上眼睛。陸珩發現王言卿竟然打算睡覺,內心一時十分微妙。

  他都不知道該感謝她信任他的人品,還是該嫉恨她和她真二哥的親密。

  陸珩吹熄最後一盞燈。他剛才還在猶豫是進來睡還是去東屋對付一宿,但聽到王言卿的話後,他忽然改主意了。

  她睡夢中喊出二哥,隨即就能安心睡去。他再讓,豈不是腦子有洞?

  陸珩和衣而臥,今夜他壓根不打算睡,另一個人躺在距離他這麼近、隨時能偷襲他的位置,他怎麼能睡得著?所以從道理上講,他上床躺著和去東屋翻書,結果是一樣的。

  但等真的躺上來,聽著她綿長清淺的呼吸,陸珩意外發現他竟然沒想像中那麼排斥。在陸珩二十三歲這年,一個平平無奇的夏夜,他躺在陌生府邸並不舒適的床上,忽然對自己過去堅信不疑的事情產生動搖。

  他一直認為,他無法信任別人,永遠無法在另一個人身邊安然入睡,娶妻不過換另一個場合做戲。他不願意,所以一直避免娶妻成婚。他理所應當這樣想,但其實,他並沒有試過。

  這麼早就下結論,似乎太過武斷了。

  陸珩正在思考自己的人生安排,忽然聽到窗外傳來一聲異響,幾乎同時,陸珩驟然睜開眼睛。

  第60章 綁架

  黑暗中陸珩的眼睛湛然生輝,不可逼視,哪有絲毫睡意。他立刻就坐起來,王言卿原本就沒睡踏實,陸珩躺下時她迷迷糊糊毫無反應,但陸珩要離開,她一下子就驚醒了。

  王言卿睜開眼,還沒明白情況就伸手去摸枕頭下的匕首,陸珩按住她的手,輕輕噓了一聲:「是我,別出聲。」

  王言卿眼神逐漸對焦,她看清面前的人,小幅點頭。陸珩見她確實清醒了,才慢慢放開手,朝床下走去。

  兩人都是和衣而臥,此刻並不影響行動。陸珩手裡按著刀,悄無聲息潛到窗前,透過窗縫朝外看去。

  庭院中並沒有人,陸珩二話不說,用力推開窗。王言卿跟在陸珩身後,瞧見他的動作大吃一驚:「二哥!」

  話音剛落,窗戶已經被推開,重重撞到木框。王言卿抬眸望去,瞳孔不受控放大。

  一輪殘月如勾,孤零零掛在無垠夜幕。對面漆黑的縣衙房頂上,一個紙人背對著月亮,臉上畫著誇張的紅臉蛋、黑眼睛,正對著他們咧嘴笑。

  饒是王言卿經歷過鬧鬼陣仗,此刻都被它嚇了一跳。這個紙人和真人等大,身體用白紙紮成,上面用鮮艷的塗料畫著衣服、五官,栩栩如生,乍一看宛如真人。

  王言卿霎間想起了社日祭神用的紙人,也是這般模樣。

  夜風傳來,空氣裡帶著沉悶的水汽,應當快要下雨了。王言卿被涼風一吹,情緒冷靜下來,她悄悄走近陸珩,問:「二哥,這個紙人是誰放到房頂的?」

  陸珩盯著房頂,緩慢搖頭:「未必是放上去的。」

  王言卿不解:「什麼?」

  她話音未落,忽然見到房頂上的紙人動了起來。它關節僵硬,像是剛剛學會動一般,遲緩又怪異地做了幾個動作,誇張的笑臉始終面對著他們。做完這一套動作後,它忽然轉身,毫無預兆跳下房梁。

  王言卿低低抽了口氣,皺著眉問:「這是什麼東西?」

  紙人的行動驚動了外面的衙役,路上傳來一聲大叫,隨後有人大喊:「抓住它。」

  夏夜寂靜,這一聲大吼可謂石破天驚,腳步聲霎間密集起來,火光到處晃動,隨即他們的院門被砰砰砰拍響:「指揮使,縣衙里似乎出現了刺客,您還好嗎?」

  陸珩將刀收回鞘中,短促笑了聲,說:「走吧,我們也出去看看。」

  錦衣衛敲門良久不應,他們心中一緊,正要破門而入,忽然院門從裡面打開。指揮使大人衣冠整齊,氣定神閒站在門內,身後還跟著一位姑娘。侍從長長舒氣,趕緊抱拳行禮。同時他也覺得自己犯蠢,他哪裡來的自信,覺得指揮使會被兇徒算計,需要他們相救呢?

  「參見指揮使。屬下剛才看到一個來路不明的……紙人,擔心指揮使安危,特來營救。請指揮使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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