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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平侯夫人這話一半打趣一半真心,永平侯自從回京後位置就尷尬起來,他在西南沒什麼像樣的戰功,在皇帝面前也說不上話,要緊的職位輪不到他,次點的職位他又看不上。

  永平侯夫人也想過求助哥哥,但武定侯駐京多年,已許久沒上過戰場,軍中好多人脈都不熟了。武定侯靠著擁立皇帝的功勞,這些年躺在功勞簿上吃香喝辣,誠然風光,離軍中的實權位置卻越來越遠。就算有好缺空出來,武定侯也會推自己的兒子上去,哪會提攜洪家呢?

  兄妹一旦婚嫁就成了兩家人,再不會一條心了。眼看這些年武定侯越來越沉迷享樂,耽於權勢,許多話連永平侯夫人也不敢說。哥哥指望不上,嫡子不出息,庶子永平侯夫人又不敢用,最後,她只能將目光投注在女婿身上。

  和武定侯、永平侯這種開國勛貴不同,鎮遠侯府是上一輩才封侯的。傅家資歷淺,同樣證明他們功勞高,有實權。老鎮遠侯傅鉞曾在大同打仗,成功擊退蒙古人,立下赫赫功勞。

  大同是九大邊鎮之一,但戰略意義比其他八鎮要緊多了,是大明最重要的門戶。歷來只有最受皇帝信任的軍官才能去大同領軍,傅鉞鎮守大同,可見傅家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京城公侯伯爵這麼多,大家都是一代傳一代,遇到不出息的兒孫也只能捏鼻子認,憑什麼傅鉞想越級傳承就越級?禮部肯批他的請封摺子,背後還不是皇帝點頭。

  傅霆州和陸珩一樣,看似是走了狗屎運違例襲爵,其實是皇帝挑中了他們。假以時日,傅霆州必然扶搖直上,一路青雲,永平侯夫人唯有趁他年輕時趕緊結成親家,才能綁住這條潛龍。

  所以,不光鎮遠侯府需要這門婚事,永平侯府同樣極力想促成此事。

  洪晚情知道爹娘以及舅舅都很滿意這樁親事,洪晚情當然願意嫁給傅霆州,但是,這種事又不是洪晚情願意就行的,傅霆州的態度才是關鍵。洪晚情眼前飛快掠過一個人影,她心情沉重下去,垂下眼睛說:「婚姻之事總不能女方主動,鎮遠侯應當有安排吧。」

  永平侯夫人何嘗不知道呢,她嘆了聲,說:「應當是最近太忙了,鎮遠侯騰不出空吧。今年啊動盪不斷,年關楊首輔請辭,都不到一個月,張太后又出事了。聽你父親說,前天張鶴齡、張延齡兄弟已經出了京城,去南京領職。皇帝給張鶴齡授了一個錦衣衛指揮同知的名頭,看起來是從三品大員,但誰不知道這就是個虛銜,錦衣衛真正的權力都在陸珩手裡。張家明升實貶,還被趕出北京,以後只有張太后一個人在京城,孤掌難鳴,恐怕張家要徹底敗落了。」

  洪晚情不太懂官場變遷,但前段時間革爵案鬧得那麼大,洪晚情想聽不到都不行。洪晚情問:「娘,張家一門兩個爵位,真的就這樣褫奪了?」

  「不然呢?」永平侯夫人物傷其類,不免唏噓,「上元節見張家時還風風光光的,一轉眼,說倒就倒了。」

  說到這裡,永平侯夫人也怒其不爭:「他們也真是,有財有勢還不夠,竟然在宮裡姦污宮女。宮裡的女人,是外人能碰的嗎?這還是張太后在呢,皇帝念及當年迎立之恩,不好意思趕盡殺絕。等將來張太后去世,指不定皇帝如何翻舊帳。」

  洪晚情十分驚訝:「都奪爵貶官了,這樁事竟然還沒完?」

  永平侯夫人嗤笑一聲,事關皇帝,她不敢妄言,但語氣無疑表達了永平侯夫人的想法。皇帝和蔣太后剛來京城時,張太后仗著自己兩朝為後,沒少給蔣太后臉色看。以皇帝小心眼又記仇的性格,能放過張家?

  做夢吧。恐怕張太后自己也不信,所以才一病不起,聽說這幾日連人都不見了。

  永平侯夫人唏噓極了,弘治年間張皇后獨寵後宮,天底下普通男人都做不到一生一世一雙人,弘治皇帝卻能不納妾,終身守著張皇后一人。當年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羨慕張皇后好命,後來張皇后的兒子繼位,所有人都覺得張後這一生再不會有波折了。縱觀張太后的經歷,簡直福運吉星,天生好命,誰能知道,世事竟然和眾人開了個巨大的玩笑。

  張太后前半生榮寵順遂,晚景卻淒涼無比。據傳張延齡能保下一條命來,全是因為當日張太后跪在乾清宮外,哭著哀求皇帝開恩。永平侯夫人光想想那副場面就揪心,反正她完全無法接受,自己從旁支接回一個孩子繼承家業,多年後卻要當眾跪下來懇求對方。

  若真有這一天,還不如讓她早早死了。

  洪晚情沒有母親那麼深的感觸,她聽到宮裡的事只當聽故事,並不覺得這種事會發生在她身上。少年少女總是心比天高,理所應當覺得自己是不同的,凡人庸碌苦難,但自己絕不是凡人。相比之下,洪晚情更關心那些捉風捕影的鬧鬼傳聞。

  洪晚情壓低聲音,悄悄問:「娘,聽說慈慶宮宮女曾好幾夜聽到女鬼哭,這是真的嗎?」

  永平侯夫人不置可否。這件事她也悄悄問過丈夫,丈夫讓她不要打聽朝事,但永平侯夫人覺得,多少是有些關係的。

  要不然怎麼會這樣巧,宮裡鬧出撞鬼的傳言,陸珩進宮調查,沒過多久突然要重查三十年前何鼎舊案,由此翻出張延齡姦污宮女一事。等張家被發落後,張太后不嚷嚷鬧鬼了,東宮裡的哭聲也沒了,若說其中沒有關係,永平侯夫人無論如何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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