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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母輕呷口咖啡,姿容不減當年,甚至比司淺在宴會上見她時還要年輕了幾分。

  只不過笑容掩不去眉宇間的倦色。

  「淺淺,坐吧。」

  司淺捋平裙擺應聲落座,垂眸不語,靜待秦母開口。

  「我這次找你來,是想確認一件事情。」她說著,從隨身的包里拿出藍色的文件夾推到她面前,「這個,是我無意間知道的。」

  司淺眼皮跳了跳,有種不好的預感。

  當她掀開文件夾,看到裡面的文件時,眸底波瀾一盪——精神衛生檢查中心檢查結果,PTSD(受創後心理障礙),重度,時間是世紀初。

  這麼隱秘的文件,無意間得到的?司淺不信。

  「是薛映給您的吧。」她手指摩擦著頁腳,神色淡漠的開口,「不瞞您說,我的確有心理疾病。」

  秦母沒有避開她的話,「阿硯當初放棄B大保送名額,選擇S大已經觸動了他的父親,如今又任性的同司老交換條件,主動放棄他外公公司的利潤收入……他父親知道後很生氣,現在把他扣在南城面壁思過……秦家的家規我相信你也是知道的吧。」

  司淺抬眸直視對面神色悲傷的婦人,深知,若非情非得已她絕不會來找自己。儘管這樣做很不禮貌,她仍舊想透過她,摸清她最深層次的意思。

  直到她這樣說,「秦家的人,任性不起。」

  司淺耷下眼帘,終於瞭然,眉梢眼角淨是諷意,「我和他已經分開了,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

  她記得,臨近畢業時,得知他可能會選擇保送B大時自己內心的無助與恐懼,以及背著凜冽的寒風不顧腳傷翻牆進入監控密集的大院尋他時的焦急。

  那段時光美好的讓她不捨得忘記。

  起身沖秦母微微鞠了一躬,當年在司老爺子的生日宴上,很感謝她為自己說話。

  秦母輕嘆口氣,伸手抹去眼角的水光,「請你理解一個做母親的苦心。」

  司淺直起身,她可能永遠不會理解了。

  她的母親,把最深沉的愛一併帶走,徒留下她靜默思念。

  **

  司淺被季澤西拉到辦公室門前,他負手站在她面前,翹著好看的眉眼說:「淺淺,苟富貴,勿相忘。」

  司淺不明所以,忍住心中的疑惑和他打趣,「不行個大禮對不起我們的關係。」

  季澤西彈了下她的額頭,「進去吧,李教授在裡面。」

  「什麼事情這麼神秘。」司淺邊說邊推門,看到裡面的人時,腳步頓住,會客廳內圍坐了不少人,Sion是第一個發現她的人,中國話說起來格外彆扭,「Hi,司淺。」

  季澤西看她愣住,推了推她的肩膀,還好心的給關上門。

  「你,願意,和我回美國嗎?」

  Sion沒有帶翻譯,只好用蹩腳的中文勉強交談,這句話是剛才跟李教授臨時學的,斷斷續續的卻無一人打斷他。

  那個優雅的白人女人,整個人浸在陽光里,伸出修長的手臂做邀請狀。

  Sion來自美國洛杉磯的舞者,常年活躍在世界的舞台上,現任加州藝術學院的舞蹈系教授,但每年收的學生寥寥無幾。

  她說,舞蹈屬於高傲卻甘願平凡的人們。這句話在舞蹈界內幾乎是當做名言傳頌。

  而這樣的一個人,竟然有一天會站在她的面前,顧忌她的感受用自己不熟悉的語言,請求她。

  李教授環胸站在一旁,淺笑的等她的答案。

  Sion彎著好看的眉眼,是美國人的活潑,耐心的重複一遍,「Do you?」

  回應她的是女生堅定深篤的話語擲地有聲。

  ——「Yes,I do.」

  站在季澤西的男生被走廊中的大片陰影籠罩住,聽到她的回答後,緊繃的肩線終於鬆懈下來。季澤西從未見過秦硯這般神情,記憶里這個男生,清冷驕矜,渾身裹著逼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謝謝你,讓我知道這些。」

  司淺離開辦公室準備回宿舍,經過樓梯拐角時被一股極大的力道壓制到牆上,隨後滾燙的唇舌壓下來掠奪去她的呼吸。從起初的奮力掙扎到最後的平息,只需要知道吻住自己的人是誰。

  ——「秦硯,你別對我這麼好,我怕我放不開手。」

  ——「那就別放開。」

  她記得他深沉的黑眸,曈中全是她看不懂的情愫,或深或淺,全能用「疼惜」一詞概括。

  ——「司淺,你惹得麻煩,我不介意再多一點。」

  ……

  額頭相抵,他終於放開鉗制住她的手,眼角猩紅,極力隱忍著,手指摩擦著她嫣紅的唇。是獨屬於兩個人的靜默,彼此的氣息交織纏繞。

  他漆黑的眼瞳中全是她能看懂的情愫。

  他不想她離開,他的捨不得,他的抱歉。

  獨自在這條路上踽踽獨行許久,司淺看到過最明亮的燈塔,恰時他的眼眸。

  她忽然釋懷了。

  但這種釋懷讓她胸口微微發疼,像是一根針直入心口,試圖尋找她內心最柔軟的一隅攻城略地。

  她伸手摸了摸他愈發清雋的側臉,那雙悲傷波瀾蕩漾的眸子正一動不動的凝視她。

  「阿硯,放我走吧。」

  **

  有人認為愛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點的吻,是一堆孩子,也許真的如此,但你知道我怎麼想嗎。愛是想觸碰又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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