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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貝勒一聽,對這個三哥也是怒從心生,當下袖子呼嚕眼淚不管不顧地道:「汗阿瑪,山西的案子牽扯官員太多,還有不法奸商在其中,兒臣和刑部官員仔細審案,不冤枉任何一個,不放過任何一個。浙江布政史何鏞,兒臣和刑部官員也在審查,汗阿瑪……」八貝勒痛哭流涕,「汗阿瑪,兒臣信任每一個人都是有善良的,聖人不都說『人之初性本善』嗎?汗阿瑪,兒臣不信何鏞為了一己私利,誣陷同僚。汗阿瑪,兒臣……」八貝勒伸手捂嘴,傷心之下猛烈地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在嘴巴,眼睛一閉,人朝後倒去。

  身邊的九阿哥和十阿哥、十四阿哥一起著急喊著:「八哥!八哥!八哥你怎麼了!」

  大郡王更著急,他自己不是做太子的料,希望都在老八身上啊,大郡王大聲疾呼:「汗阿瑪,八弟吐血了!」

  皇上一閉眼,掩面,無力地揮揮手:「帶老三和老八去裡面暖閣,魏珠,喚太醫。」

  今天的一場鬧騰,因為八貝勒的吐血,結束。

  皇上知道那是十九熊孩子給的小血包,可還是要配合老八的表演,對哪一個兒子都沒有好臉色,只關心問太醫:「三郡王怎麼樣?」

  兩個太醫都為難:大郡王傷的三郡王,輕的、重的,他們怎麼說啊。

  皇上灰心地一擺手:「下去煎藥吧。」

  等下午瀟灑從外頭回來,給三哥和八哥一診脈,來安慰皇上:「阿瑪不用擔心,三哥傷到肺腑,需要調養,但沒有大礙。」

  皇上點點頭。

  幾十年來,他經歷過無數的風風雨雨,驚濤駭浪,卻從沒感到膽怯,從沒驚慌失措,更沒有動搖過必勝的信念。可是這一次,皇上感到了從來沒有過的孤獨,從來沒有過的恐懼,從來沒有過的透心的寒涼。

  眼前是兒子們出生時候的歡喜,兒子們養住了長大成人的為父驕傲,是今天那滿殿的鮮血,身首兩處的屍體,是底下文武大臣們各種不臣的心思,都要皇上心力憔悴。

  「你二哥和十三哥怎麼樣了?」

  「下大力氣收拾一番。」瀟灑不樂意,「皇上,天氣這樣冷。咸安宮年久失修,宗人府的小破院子,更冷。尤其十三哥的腿最怕陰雨天。」

  「哦……反省了嗎?」

  瀟灑起身給皇上按著頭,俊秀的眉毛皺巴成兩道波浪:「皇上,您要罰十三哥,要十三哥回去自己府里閉目思過吧,兒子才知道十三嫂又有小娃娃了,皇上,府里不能沒有十三哥,幾個侄子侄女都想他們的阿瑪。」

  皇上閉上眼睛放鬆自己:「本來想要你十三哥回府里閉門思過的,既然你給他在宗人府收拾好了,有書看,有陪練武功的,還有侍女陪著……這樣舒坦,再等等。」

  瀟灑:「……」

  一場鬧騰,皇上的兒子躺了兩個,皇上心裡的火氣發作,光是分配下去一群清流讀書人,自然不能平復。

  皇上命令四貝勒陪著八貝勒在刑部審案子,一呼隆的,擼下去幾串官員,罰沒抄家七八家奸商。

  兒子們都鬧成這樣了,眼看要變成漢武帝唐太宗了,皇上也不想要「仁慈」的名聲了,滿漢蒙、文官武將、清流王公……犯到他老人家的手裡,一點不留情面。

  如此這般,還剩下的朝臣們反而安心了。

  阿彌陀佛、無量天尊,皇上的火氣發作出來就好。

  後宮裡頭,惠妃娘娘因為自己再也不可能做皇后,神情呆滯恍惚,一夜之間好似老了十多歲。宮人們都說,惠妃娘娘不花著厚厚華麗的大妝容,看著更慈和親切了。

  皇太后在佛堂念佛。因為是前朝的事情,後宮妃嬪們再怎麼著急,也不敢和皇上提。

  用蹲家裡努力生孩子的大郡王的話說:「汗阿瑪對老臣們好的時候,那是真好。脾氣上來,瞧著他們呼吸都是錯的。幸虧大哥蹲家了。」

  瀟灑很開心大哥沒有情緒低落啥的,想得開,吃嘛嘛香,還找到另外一個可以奮鬥的事業做。

  可瀟灑想著大侄子說的,他馬上要有四個弟弟妹妹,小小的擔心:「大哥,孩子多了,要養好哦。」

  大郡王很自信:「怕什麼,反正有汗阿瑪給養。」

  瀟灑:「……」

  自暴自棄在家裡寫話本的三郡王,對的,三郡王傷心之下,不編書了,不要流芳千古了,要寫話本子了。三郡王和看他熱鬧的十九弟說:「說,是不是你給汗阿瑪出的主意?」

  瀟灑很實誠:「是的哦。三哥的尾巴翹起來了哦。」

  三郡王氣得伸手撲棱撲棱他的腦袋:「大哥和二哥能目中無人,三哥怎麼就不能翹尾巴?」

  瀟灑吃著三嫂親自做的羊頭肉,同情地看著三哥:「三哥,書生造反十年不成。您手裡的那點清流,留在身邊,早晚給你惹事。」

  三郡王:「……」

  三郡王恍惚地起身,走了兩步,一頭栽倒在羅漢床上。

  眼睛直勾勾的,沒有焦距,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三郡王喃喃道:「十九弟,人都說馬上打天下,馬下治天下。當年,三哥的弓馬騎射功夫,不比大哥差,可是三哥……」

  三郡王選了從文,卻不想走了偏道兒。

  渾渾噩噩四十年,一場大夢一般。

  三郡王沒發現,他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瀟灑吃著羊耳朵吃脆骨,咯嘣脆響,隨口安慰道:「三哥,你不編書也好,平時身邊匯集一起清流讀書人,寫寫話本子,吸取西洋人的新興詩歌題材,做個報紙一類的,這才是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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