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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餵皇上用一口熱奶湯,關切道:「汗阿瑪,您心裡不舒坦打罵兒臣,莫要自己生氣。」

  皇上擺擺手,一張臉因為咳嗽紅漲,一看就是虛弱的潮紅。

  太子提著心,下炕,趿著鞋子去關窗戶,看見外頭的斜風細雨中,幾個小宮人縮著脖子搬花盆的身影,還有打著傘似乎是從外頭進來的宮人。

  太子待要喚人送一點夜宵進來,梁九功輕輕地掀起門帘,手上拎著一個食盒,神色歡喜著,小聲道:「皇上,太子殿下,十九阿哥聽到打雷醒了,鬧著要吃麵。瀟然道長做了麵湯,又做了一份餛飩湯,十九阿哥要送來……」

  皇上點點頭,示意他放下。

  梁九功臉上的笑容越發地大,端出來食盒裡的三份夜宵,拿來青花小瓷碗,先打開一個五福砂鍋,盛出來兩碗粥,親自伺候皇上和太子用夜宵。

  皇上問:「幾點了?」

  「回皇上,十二點了。」

  「這麼晚熊孩子爬起來用夜宵?」

  太子也問:「瀟然道長沒攔著?」

  梁九功那臉上的笑容又是一變化,這次是無奈,真的歡喜:「皇上,太子殿下,奴才聽了一耳朵,聽說是十九阿哥做了夢,夢到瀟然道長不給他吃大雞腿,還不給他吃飯,逼著他減肉肉,瘦的一把骨頭,嚇醒了,哭鬧著喊餓。」

  皇上:「……」

  太子:「……」

  皇上一抹臉,梁九功立即示意一邊的宮人上前,四個小太監端著淨手的水盆,漱口的茶盅,機靈地照顧兩個主子爺簡單洗漱,悄無聲息地退下。

  榆錢粥的香氣飄散在暖閣里,皇上心裡默然,笑道:「你這個老貨,要他們伺候著就行,還不去睡覺,明兒又爬不起來了。」

  太子也皺眉,梁九功真的年齡大了。

  梁九功卻道:「主子爺,奴才還身子骨硬朗著那。奴才沾著皇上的福氣,精神著。」

  皇上這次眼珠子有了活動,失笑道:「合計著昨兒說一顆牙齒鬆動的人,不是你?罷罷罷,既然沾著朕的福氣,這夜宵,你也用一份。」

  梁九功哪裡敢吃,但皇上這話要他一張臉都亮堂起來:「主子爺,奴才下去用一點。瀟然道長起來做夜宵,小李子也跟著起來了,都在小廚房裡忙乎,現在都在吃著,還送了好多過來,魏珠他們小子們都在等著奴才那。」

  太子噴笑。皇上罵道:「合計朕不吃,你們也不吃是吧?」

  太子笑道:「汗阿瑪,梁九功下去,兒臣伺候您用膳。」

  「下去吧。」皇上罵道:「你個老貨,現在開始享受乾兒子的孝敬了。」

  「主子爺,奴才這都是主子爺給的福氣。奴才告退。」梁九功裝著嬉皮笑臉的模樣,行禮退下。

  皇上要這一鬧,果然情緒緩和一些。太子趕緊道:「汗阿瑪,這榆錢兒粥是小黃米熬的,好克化。汗阿瑪,兒臣還記得,宋代歐陽修吃罷榆錢粥後,還寫下了『杯盤粉粥春光冷,池館榆錢夜雨新』的詩句。」

  皇上端起來碗,用小黃米煮的粥,米將熟時放入洗淨的榆錢……皇上拿起來青花小瓷勺,滑潤噴香,味美無窮。果然是記憶中的味道。

  「朕記得,小的時候京城天天鬧天花,連月的和二哥躲在承德,吃住都不方便,太皇太后又念著老百姓的食物最是養人,老百姓吃什麼我們吃什麼,地里有什麼就吃什麼,伺候的人認為我們受了委屈,變著法兒逗笑我們,春天裡爬樹摘榆錢兒,洗乾淨了生吃的都有。」

  太子一愣,沒想到皇上的童年是這樣的,用了一口榆錢兒粥,舒展了眉眼笑道:「這幾天和十九弟一起玩耍,他爬到樹上摘榆錢兒,還和其他孩子比賽,兒臣也生吃了幾口,鮮嫩脆甜,十九弟問兒臣:『二哥,榆錢兒好吃嗎?什麼味道?』兒臣說:『吃東西還要評價不成?』他搖頭晃腦的:『二哥大誤,春天生吃,才是吃了春天的味道也。』」

  太子學著十九阿哥的小奶聲,頗有幾分相似,臉上那裝模作樣的頑皮也有幾分,皇上真笑了出來:「偏得他古怪,什麼都有自己的道理。」

  皇上和太子一起用夜宵,有了心情,幾口用完一小碗粥,太子收了粥碗,打開另外一個砂鍋蓋子,但見用熱水溫著的兩碗細面,細的牙籤一般,碗熱、湯熱、油熱、面熱、澆頭熱,一根根都十分挺括,倒是像仕女們的髮髻一樣梳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苟。

  太子笑道:「瀟然道長做了面送過來,這又過了一會兒,面卻沒有泡軟,宛若正好十成熟的樣子。」

  皇上點頭道:「這是好廚師的講究,面細細的,夜裡吃好克化,面煮到八成熟還有硬芯時撈到熱碗盛的熱湯內,等用的時候,就正好了。第三個砂鍋里是什麼?」

  太子打開蓋子一看,是兩碗大餛飩,皮薄得很,能看到裡面的青菜。

  皇上笑道:「先吃麵。看吃完面,還有肚子沒有。」

  牆上的自鳴鐘「鐺鐺」的響了十二下,皇上用著面,喝一口麵湯,這才發現,自己是真的餓了。

  「湯底用老鴨、嫩雞加上豬腿骨熬製而成,還加了什麼?倒是鮮甜味濃,清爽得很。」

  「估計是加了滷汁和魚湯。南方人的口味,澆頭裡的筍子也鮮。」

  「明兒問問瀟然道長。朕聽說以前熊孩子的衣服,也是瀟然道長自己做的,那針線粗的,你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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