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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季老太太葬禮那日,他看到了前來弔唁的扶月,腦海里輪廓模糊的梅花樹少女五官緩緩浮現,二者重疊。

  七年了,容顏一模一樣,沒發生任何變化。

  真奇怪。

  但當時的季玉澤即使見到了扶月也沒太大的感覺,對於她到底是不是當年之人,到底是不是妖,也不感興趣。

  只覺陽光照射在她身上,皮膚細膩白得晃眼,用來做畫紙一定是上佳品。

  僅此、僅此而已。

  可如今不一樣,季玉澤每每回想起這一件事,會忍不住升起一股鋪天蓋地的懼意,是的,懼意。

  倘若扶月當真是當年之人,那......她有一日會不會直接消失。

  她到底是誰?

  她不屬於他...

  剎那間,他潰不成軍、慌張不已,想躲進她的身體裡,隨之而來,隨之而去。

  但,這不可能,季玉澤的笑凝固在唇角,面色又蒼白了些,輕輕地咳嗽幾聲,他低下眼,似在看木偶,又似在看人。

  他想徹徹底底地屬於她,可,她卻不要。

  *

  扶月白日裡睡了一覺,雖說在睡覺里也沒閒著,回到了過去,但到了晚上還是不困,精神得很。

  還有,應下了陸少慈明晚的邀約,今日得好好地想想明晚該如何做。

  特別是出府賞花燈的說辭,扶媛那一關很容易過,對方素來不太干涉自己很多,只要平安便可。

  可季玉澤那邊呢。

  她有點想抱僥倖心理,明日季玉澤不會來找自己,雖說這個可能性不大,但還是得想好理由,應對一二。

  想來想去,扶月頭疼,心口鬱悶,推開房間的窗戶,探頭出去透透氣。

  今晚的月亮特別圓。

  一陣風從窗外吹進來,徑直地吹向桌面,拂動書籍,嘩啦啦,那張沒壓住的畫紙飄下地。

  扶月聞聲回頭,撿起來,認真地看了一下。

  這棵梅花樹有點兒像過去生長在冰河旁邊的梅花樹,有一隻樹鶯駐在上面。看到梅花與樹鶯,她想起了以前看韓.劇看到的一個故事。

  梅花與樹鶯的故事:

  一個刀工的未婚妻在成婚前死了,刀工將她下葬。不久後,下葬的地方長出了一棵梅花樹,刀工便一直守著那棵梅花樹。

  後來刀工死了,化成了一隻樹鶯,環繞著梅花樹,日日夜夜地啼叫,叫聲悅耳,堪比動聽的情話。

  再後來,樹鶯也死了,就在那棵梅花樹上。

  但那部.韓.劇寫道,樹鶯與梅花樹的傳說還在繼續,沒有結束。所以也不算悲劇罷,她是這樣想。

  扶月放輕力度將畫紙摺疊好,壓到書桌上,季玉澤的畫功果真強,畫得惟妙惟肖,不過也是,常年與畫作伴,很難不精通。

  長夜漫漫,她又沒睡意,等待天亮無疑是漫長、難熬的。

  說實話,扶月有些忐忑、糾結。

  偶爾,會有一個瘋狂的念頭一閃而過,那就是放棄攻略陸少慈,跟系統破罐子破摔,因為她喜歡季玉澤,對的,喜歡他。

  在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產生憐惜之心時,代表已經慢慢地沉淪了。

  扶月捫心自問,到底喜歡季玉澤什麼?

  畢竟自己有時候也挺怕他發瘋的。

  可喜歡一個人哪有那麼多理由,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有理由。

  明晚,她有兩個選擇,一是跟陸少慈說清楚自己有了喜歡的人,二是就這樣展開攻略,然後完成任務,回家。

  至於會如何選擇,扶月安靜地看了一會兒空中的月亮,心中悄無聲息中有了答案。

  扶媛從窗外經過,發現房間亮著燈便探頭過來瞧瞧,見扶月發愣地站在書桌前,不由得出聲。

  「月娘?」

  扶月回過神,快步走過去打開門,迎扶媛進來,知曉她想問什麼,先發制人地解釋了一遍。

  對於不用再去查案這件事,扶媛自然是高興的,每當扶月外出查案,她都坐立不安,生怕會出什麼意外。

  接著,扶月把賞花燈一事也說了,扶媛不喜晚間外出,遲疑道:「你真的想出去看看?」

  扶月點點頭:「嗯,我想。」

  扶媛默然半晌:「那明晚我陪你去,你一個人外出,我不放心。」

  其實她想的是,解決此案後,兩人很快就要離開京城了,自家妹妹想看一下京城一年一度的花燈會也未嘗不可。

  扶月抿了抿唇:「不用,我約了人,你放心罷,我不會有事的。」

  約了人?扶媛張張嘴,欲問那人是何人。

  但她不知想到什麼,瞭然地應:「也好,這是你的自由,明晚別玩太晚,早些回來,知道嗎。」

  扶月笑:「你不用等我回來再休息。聽說花燈會舉辦到第二日一早呢,街上還有很多雜技看,我怕一時玩瘋了,忘了時辰。」

  扶媛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露出寵溺的笑容:「你啊你,好。」

  *

  昨晚送走扶媛後,扶月坐在書桌前,不知不覺又睡著了,趴在桌面上,臉壓著那幅梅花圖。

  趴著睡有一個很大的缺點,脖子疼,扶月揉著脖頸,臉蛋帶點紅紅的壓痕,慢慢站起來。

  然後,扶月喚丫鬟送水進來洗漱。

  洗漱完,扶月走到院中四處看看,伸了個懶腰,無意一瞥,看見了站在院門的小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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