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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卻連調侃都調侃不出了。

  他拿著書,覺得手上的東西格外沉,有千斤重,他低頭看著吃糧的貓,「建國,我要怎麼辦。」

  建國頭埋在碗裡吃糧,應都沒應一聲。

  許勁知等了半天,笑罵它一句,「喂,別吃了行嗎。」

  ……

  孟妍去商場陪孟重陽挑衣服,她喜歡稍微年輕一點的款式,孟重陽穿上也還行,就是他本人嫌這嫌那,說是不是太年輕了,看著出洋相。

  孟妍好說歹說才給他買下來,孟重陽也沒有那麼老,這衣服正能穿,穿小年輕身上反而顯老氣,不合適,衣服這東西,偶爾換換樣式也挺好。

  買完衣服行頭,又順便在外面吃了晚飯,孟妍到家時許勁知還沒走,屋內燈開著,貓在地上玩球,他手裡還非常不客氣地剝著一個橘子。

  沒想到他還在,孟妍往裡走著,問他句,「還沒走啊。」

  她不記得走之前屋裡就這麼亂還是建國搗亂,又或者二者都有,現在亂的簡直都看不下去。

  當時不想束縛它,就直接沒買籠子,它倒是舒服了,成天各屋跑。

  許勁知坐在椅子上,手裡拿個橘子,微仰起頭看她,朝地上精力旺盛的貓遞了一眼,「你這是餓了它多久,建國就差在家裡大鬧天宮了,我不得看著點兒。」

  貓不知道從哪翻出個飲料瓶蓋,自己咬著玩,程度近乎忘我,都不帶理人的。

  孟妍看了眼說,「它平常也這樣,活躍的不行。」

  「成吧。」他沒養過貓,他也不懂,許勁知拿著剩下半個橘子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許勁知走後,孟妍去臥室拿東西,紙箱還橫在地上,上面是大片散開的紅毛線。

  毛線不放在這裡的,她拿起來,下面是本《安徒生童話》。

  旁邊零星幾樣東西,顯然是不會再扔了,用一個電飯鍋的紙箱裝看著也挺寒磣,既然遇上了就先把手頭這點活幹了,換個地方放。

  她拿著去宋詩瑤之前住的那間屋子,裡面都騰空了,她隨手拉開桌子下面的抽屜,把紙箱裡的東西往外拿。

  這些東西都帶有部分記憶,孟妍挑出書裡面那兩張糖紙,改夾到最後一頁。

  目光所及,微怔一瞬。

  最後空白頁上的字,是離開武堯的沉沉雨夜,她坐在火車上寫的。

  「童話」這兩個字筆墨暈開,她寫這句話時眼淚不小心滴上去,惹得紙面輕皺。

  現在下面多了一行大氣舒展的筆跡,油墨很新,:童話未待完續,我們永不結局。

  紙張不厚,透著光隱隱能看見背面,她往後翻,是同樣的字跡:

  很抱歉,我現在才看見這些,明明你的愛意毫不遮掩,我當年感覺到了,又怕自作多情,裝看不見,頑石不肯開竅,古樹也不開花,我總是慢你一步,又後知後覺。好在我不停的走,我趕上了。

  許勁知出去沒走太遠,站在自己屋門口,手搭在門把手上,忽然就走了神,有些話現在說可能聽著挺沒意思的,但他還是要說,還是要寫,把以前缺了的都給補上,他在那段話最後一句寫著:

  我喜歡你,孟妍。

  右下角落款,許。

  一滴咸澀的淚猝不及防滴下來,「許」字也暈開了。

  她拿著這本書追出去,許勁知聽見聲音回頭,人就已經到了跟前。

  孟妍哭起來很醜,不想讓別人看見,更別說這人是他。

  曾經的點滴都一一得到了回應,人越長大,在有些事情上就失去了特權,比如這個年紀還哭哭啼啼,好像挺丟人的,但這回實在沒忍住。

  丟人就丟人吧,管不了那麼多了。

  許勁知見她眼眶紅紅,眼角帶淚,剛要問她怎麼了,就看見她手裡拿著那本童話書,不言而喻,她都看到了。

  他伸手蹭掉她眼角的淚,半開玩笑地說,「早知道你要哭,我就不寫了。」

  寫了幾句話,以為她不會看,或者在很久之後的某一天才會偶然發現,卻沒想到她這麼快就翻到了,還把人給惹哭了,這算怎麼回事兒。

  他也不會哄人,有點手足無措。

  孟妍跟他較真,「你要是不寫,我會哭的更厲害。」

  許勁知被她逗笑,靠門站著,瞧著挺閒散的姿勢,說的話卻是百依百順,「寫,不夠我還能接著寫。」

  童話書最後的空白頁,正反兩面,用時八年,寥寥幾句,卻勝過前面所有精雕細琢的故事。

  她翻著看,看不夠,從前許勁知的字寫的一般,現在對比著看,倒是比她的更勝一籌。

  孟妍窩在他沙發上,這兒暖和,來了就不想走了,她把書遞過去給他看一眼,「你這字比我的好看了,悄悄練了?」

  「練過一段時間,確實比從前的字好看點。」

  許勁知坐在旁邊,胳膊肘支在腿上,手裡松松拿著罐可樂,自然垂下。

  大學時候有個室友沉迷書法,正好是他失眠最嚴重的那幾個月,白天晚上都睡不著,打發時間,跟著練練字。

  客廳的燈光明亮,光照下來,她靠著沙發角落坐著,身上蓋了條民族風的大花毯子。

  那個姑娘拿著本《安徒生童話》問他,「許勁知,你說我們算不算這本書的最後一篇故事。」

  「算。」他點頭,能看見後頸的棘突,隨手把可樂放在桌上,瓶身跟著晃了下,碳酸氣泡發出輕微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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