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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悅檸深吸一口氣,「我這麼說你能聽懂嗎?」

  林嶼肆神經終於繃開,朦朧中應了聲。

  「夏萱只是她臆想出來的一個虛擬人物,和遊戲裡的NPC沒什麼兩樣,」蘇悅檸聲音發緊,「那時候我不懂她為什麼會這樣做,可這麼多年過去,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後,我明白了,她只是在給自己找堅持下去的理由。阿肆,我們都應該感謝夏萱,要不是她,就沒有現在的喬司月。」

  恍惚間,林嶼肆又想起那年冬天,他背負污名,而她忍受著風雪的壓迫,到處替他找尋證據。

  她說,她要讓他清清白白地做人。

  此去經年,什麼都沒有改變。

  她依舊堅強、勇敢,也依舊……愛他。

  他喉結劇烈滾動了下,問:「疼不疼?」

  這一路走來,受了這麼多傷,疼不疼?

  喉嚨像卡著刀片,發出的聲音低啞晦澀。

  喬司月強裝的鎮定,因他這近乎破碎的三個字最終露出破綻。

  她避開他的眼睛,極低地應了句,「不疼。」

  「傻不傻?」

  喬司月沒說話。

  林嶼肆鬆開她的手,掌心罩在她後腦勺,輕聲說:「等我。」

  第46章 我最大的遺憾,是你的遺憾與我有……

  喬司月慢慢收回目光, 看見院子角落的小馬紮上坐著七八歲模樣的小男孩,也穿喪服,模樣和遺像里的人有幾分像。

  她轉身問主人家要來白紙和鉛筆, 一陣簌簌的落筆聲後,走向小男孩,把紙遞過去。

  是一張素描,照著遺像畫的, 笑容明快。

  「送給你的。」

  小男孩疑惑地接過,兩眼放光:「這是我姐姐!」

  忽然又暗淡, 他歪著腦袋問:「你有神筆嗎?」

  喬司月愣了下, 沒聽明白。

  「用神筆把我姐姐畫出來好不好?」他哽咽著說, 小手揪住她衣擺不鬆開,「媽媽說姐姐她再也不會回來了,你幫我把她畫出來好不好。」

  喬司月摸摸他腦袋, 好一會才說:「只要你不忘記她,她就永遠不會離開。」

  落在地面的腳步聲沉而穩,喬司月扭頭,他西裝革履地朝自己走來,整個人看上去輕鬆很多。

  女人追出來,哭得撕心裂肺, 嘴裡反反覆覆念著三個字:「謝謝你。」

  林嶼肆將人拉起,女人抹了把眼淚,含糊不清地說,「謝謝你,到最後都沒有放棄她。」

  原來她已經認出來了。

  她沒完沒了地說著謝謝,他卻只能跟她說一聲對不起。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經濃黑如墨,兩個人誰也沒開口。

  車在小區門口停下, 喬司月正要去解安全帶,被林嶼肆一把摁住,單手握住方向盤,往後視鏡瞥一眼,利落地打了個圈,掉頭停進露天停車場。

  喬司月讀懂他的意思,下車,站在邊上,等他一起走。

  林嶼肆刻意放緩腳步,將兩人的肩膀拉至同一水平線上,快到樓下時,問:「聽歌嗎?」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落下時,喬司月感覺自己被帶回到過去。

  夏日的午後,酸澀的檸檬味,黏在皮膚上的細密雨絲,還有他撐在頭頂的黑色長柄傘。

  那時他也問「要聽歌嗎?」

  十年前的她沒有拒絕,更別提在愛意翻湧的十年後,見她沒有反對,林嶼肆摸出藍牙耳機,繞過她後頸戴進左耳。

  「你讓我把遺憾都說給她聽,我說了,但也沒說全。」

  喬司月安靜等著他的後續,但他沒再說下去,午夜時分萬籟俱寂,只有舒緩的伴奏縈繞在耳畔。

  陳奕迅的《我們》。

  林嶼肆不動聲色地牽起她的手,指腹有些粗糙,從她細膩柔軟的手背划過,緊緊貼在一起。

  喬司月手指猛地一縮,過電般的酥麻感後,他沉啞的聲音再度響起,和歌里那句「我最大的遺憾/是你的遺憾/與我有關」完美重合。

  她倏然愣住,條件反射般地想要掙脫開他的手,卻被他用更大的力氣包裹。

  「唯唯,你累不累?」

  還是那簡單的句式,但這次換了個稱呼。

  喬司月眼眶倏然發潮,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林嶼肆鬆開她的手,揩去她眼角的淚,動作輕柔得過分。

  鬆散紮起的長髮這會已經凌亂的不成樣子,眼睛紅腫,眼下有明顯的青黑,襯得巴掌大小的臉白到嚇人。

  林嶼肆心裡像堵著一團棉花,透不過氣,他伸手替她撥了撥碎發,腦海里忽然閃過很多個畫面。

  「我都知道了。」

  五個字,包羅萬象。

  當時在救援的時候他並沒有想這麼多,直到這些天網上將女生的遭遇一一展開。

  他想起了她。

  她的家境算不上好,但物質生活從來沒有匱乏過,唯獨精神世界,貧瘠如荒漠。

  而在蘇悅檸闡述的故事裡,充斥著校園霸凌、重男輕女、家庭冷暴力,甚至可能是猥褻。

  那些年,她到底是怎麼撐下來的?

  林嶼肆想不到,也不敢去想。

  因他這五個字,喬司月迎來前所未有的平靜,彎唇笑起來,「都過去了。」

  是好是壞都已經過去了,把自己封在原地,沒有任何意義。

  「路迦藍是我妹妹。」

  蘇悅檸說,路迦藍是她心上的刺,她是因為她才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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