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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男朋友嗎?」象徵性地一問,也沒真想聽她的回答,所以沒什麼停頓地往下說:「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記得切號看消息。」

  「……」

  林嶼肆一回消防站,何睿嬉皮笑臉地湊上來,「肆哥,你倆成沒成?」

  「我剛才是相親去了?」林嶼肆脫下短袖,撈起放在水槽上,等水浸沒,打著赤膊簡單搓洗一番,關上水龍頭的同時提醒道:「先管好你自己,少操心我的事,還有這事別給我在站里瞎傳。」

  「得令!」

  兩個人的音量都沒有收,宋霖在一旁聽得更加自閉了,抱著雙膝,一臉幽怨地睨著林嶼肆,嘴裡嘀咕個不停,隱約能聽到幾個詞,類似於「死渣男」、「牛糞」、「鮮花」。

  「……」

  林嶼肆擰乾衣服,故意朝宋霖的方向甩了甩,「大老爺們的,給我在這裝什麼怨婦?」

  宋霖抹了把濺到臉上的水漬,轉身拿背對向他,「不好意思,我還沒原諒你,請你暫時不要和我說話。」

  林嶼肆剛想說什麼,警笛聲驟然響起。

  幾人迅速衝到車庫,換上消防服。

  發生爆炸後的廠房面目全非,救援人員只能踩著橫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宋霖懷裡抱著昏迷不醒的女童,路又窄,難以維持平衡,不知道踩到什麼,一個打滑,重心不穩倒向一邊。

  本來有機會抓住橫樑,但他沒法鬆開手臂,底下全是鋼筋,孩子還這么小,掉下去鐵定沒命,他身子骨硬朗,沒準到時候能還充當肉盾替她扛下一擊。

  宋霖抱著必死的心,放棄了自救,昏蒙間聽見一聲怒喝。

  林嶼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了過去,後腳勾住鋼筋,整個人幾乎懸在半空。

  他下巴緊緊繃住,脖頸、手背上全是暴起的青筋,力氣快耗盡時,後頭跟上來的何睿飛速上前拉住他手臂,大聲疾呼,叫來幾名隊友,合力把兩人拉上來,成功將女童轉交到母親手上。

  劫後餘生,宋霖腿都軟了,靠在牆上粗粗喘了會氣。

  這些年他也算出入過不少大大小小的救援行動,見過太多生離死別,但親身離死亡如此近還是第一次。

  回去的路上,還是雙眼呆滯。

  林嶼肆瞥他眼,開了車窗。

  四月天,晚春的風清爽舒適,宋霖的視線在行進途中緩慢恢復清明,忽然當著所有人的面大力抱住身側男人的腰,哭得眼淚鼻涕直飆。

  撕心裂肺的哭聲在逼仄的空間迴蕩著,林嶼肆耳膜被震得生疼,右手繞到他後頸,拽起衣領用力往上一提,「都幾點了,不知道的人以為我們這車鬧鬼。還有,哭可以,鼻涕別蹭到我身上。」

  宋霖用袖子胡亂抹了把臉,哽咽漫到嗓子眼,好一會才發出聲:「隊長,要不是你,我剛才就去見我太爺爺了。」

  他嘆了聲氣,決定向現實妥協,「你是個好人,我祝福你和司月姐。」

  猝不及防被發了張好人卡的林嶼肆,嗤笑一聲後沒再搭理他。

  宋霖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認錯態度良好:「我承認這些天是我小肚雞腸了,我跟你道歉。」

  他捶了捶胸口,信誓旦旦地保證:「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心裡的英雄、我永遠的神。」

  「英雄可以,神就不必了。」林嶼肆後腦勺抵住椅背,雙手環在胸前,用沒什麼起伏的音調說:「我沒你想像的這麼厲害,也會有判斷失誤的時候,也有救不下的人。」

  什麼意思?

  宋霖覺得他話裡有話,但沒問出口,靠在座椅上,神經漸漸鬆弛下來,沒多久睡得天昏地暗。

  -

  那晚對於喬司月而言是難眠的。

  他種種意味不明的舉動,都留下太多能讓她遐想的空間。

  熬到十二點,還是睡意全無,對著電腦屏幕坐了會,遲遲下不去筆,最後只能點開讀者留言區。

  多數是在誇她,也有一部分不和諧的聲音。

  「顧我」這名字剛嶄露頭角那會,就有人出來唱衰,喬司月至今記得那條點評:靈氣總有消弭殆盡的時候,一味地啃老本終究被市場淘汰。

  後來又多出不少質疑,有抨她畫技不成熟的,也有批判她對白矯情。

  對她而言,十條好評敵不過一條惡語,更何況是層出不窮的負面反饋,那段時間她每天都陷在自我懷疑和厭棄里,一度想要放棄漫畫。

  直到有天收到一條讀者發來的長私信,感謝她的漫畫陪伴自己度過了最難捱的時光。

  她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作品是有存在意義的,不僅是她排解情緒的一種方式,同時也是很多人的精神慰藉。

  自那以後,她就下定決心,只要還有一個人在看,她就會一直畫下去。

  喬司月一條條瀏覽下來,其中有個眼生的ID評論了條:【太太為什麼要起這個筆名?有什麼特殊含義嘛?】

  她有些不知所措,盯住屏幕上那兩個字,眼睛逐漸起了霧氣。

  顧我。

  看我。

  請你回頭看看我。

  曾經它構成了無數個輾轉反側夜晚裡最執著,卻又只能稱之為一廂情願的訴求。

  今晚她卻意外發現,他的目光幾乎沒離開過自己。

  不需要往前看,也不需要回頭,他們的肩線始終保持在同一水平線上,近到能聽見襯衫與衣袖摩擦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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