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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了?」王妡也終於抬起頭看向司馬冕,把手邊厚厚一沓奏牘朝他扔去,「說完了就看看,看出什麼問題沒有。」

  司馬冕沒動,他當然知道朝中喊的「尊古禮法」,他亦是參與人之一。

  「尊古禮法……」王妡輕笑一聲,「爾等既想要『尊古』,就取消了科舉,改回九品中正吧。」

  「娘娘,您是執意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嗎?」司馬冕聲震如雷。

  王妡伸手在旁,機靈的宮人立刻送上溫熱的茶水,她啜了一口,然後慢悠悠說:「司馬卿,聽聞你家中妻子常年精神不濟,中饋不得不由長女主持,因而對筭學極為精通。」

  「小女不過是會撥弄幾下筭籌而已,當不得娘娘一聲『精通』。」司馬冕心裡有了點兒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王妡說:「精通不精通,自是我說了算。正好南監缺筭學博士,就由司馬卿的長女任上罷。我記得你那長女閨名一個敏字。」

  「娘娘,小女……」

  「司馬卿是想要抗旨嗎?」王妡打斷司馬冕,「你該知道抗旨的後果。」

  司馬冕的臉色變了數變,最後狠狠一咬牙,猛地跪下:「若娘娘執意要如此逼迫,臣……就只能當沒生過這個女兒。」

  王妡秀眉一挑,低低笑了一聲,起身繞過御案走到司馬冕面前,居高臨下:「司馬卿不打算要長女,那長子呢?你長子司馬鈺現在中書吏房提點公事,前途無量。」

  司馬冕驚恐抬頭看王妡。

  王妡垂眸俯視:「司馬卿家中庶子眾多,但唯有這嫡出的長子出息。」

  司馬冕因巨大的恐懼而渾身顫抖。

  他賭不起。

  妖后的威脅如此直白,若是因為他抗旨,而讓長子毀了前途甚至是性命,他的妻子和妻子娘家絕對不會讓他好過的。

  他能到如今國子監祭酒,妻子娘家出力不少。

  他賭不起,更沒有孤注一擲的資本和勇氣。

  那一刻,他滿心悲涼,對自己產生了巨大的懷疑。所謂為民請命,都是自我感動。

  「司馬卿知道該怎麼做了麼。」王妡說道。

  「臣……」司馬冕足足一炷香之後才伏倒拜下,「替小女,領旨謝恩。」

  王妡微哂。

  當天,授司馬敏為南監筭學博士的詔書大張旗鼓送到了司馬冕府邸,司馬敏整個人都是懵的,不知如何反應,還是司馬冕的妻子梅氏出面接的旨。

  「母親,這是怎麼回事兒?」送走了宣詔的天使,司馬敏一刻都等不得,惶惶問梅氏。

  梅氏把詔書從頭到尾仔細看了不下三遍,司馬敏這筭學博士為九品,品階雖低卻是妥妥的朝官,而非內官宮官。

  「好事。」梅氏含著笑對女兒說:「別擔心,這是天大的好事。明日你就去審官東院去唱名,母親陪著你去,別擔心。」

  司馬敏不解:「這是好事兒?父親不是一直反對設南監開女學?」

  梅氏冷笑一聲,對丈夫在外頭的事不予置評,攜了女兒的手,邊走邊說:「旁的且不論,那老虔婆總想把你嫁給她娘家那下三濫的從孫,這下你可是九品朝官,她還能打著等噁心下血的主意?」

  司馬敏垂下頭來,不是被談及婚事不好意思,而是難過傷心。

  那個表兄來過她家好幾次,祖母總安排她與那表兄私下相見,每次那表兄都言語不乾淨,手腳也不規矩。她真的不想嫁給那樣下三濫的人,她反對過,卻被祖母和父親罰了。

  母親也對此門婚事極力反對,一直扛著祖母和父親施加的壓力,甚至不惜擔上不孝之名罵祖母居心叵測不慈不德,為她周旋。

  「將來南監開了,你好好教筭學就是。」梅氏安撫女兒,「過幾年,母親再為你尋一門好婚事。」

  司馬敏點點頭。

  她不是萬事不知的小女孩兒,設南監開女學朝野上下一片反對之聲,她去出仕博士教筭學恐怕少有人會說得好聽。

  可是,比起嫁個下三濫,她寧願被人說,哪怕一輩子不嫁人也行,她是朝官會有俸祿,不用靠家裡養著,祖母拿捏不了她的婚事了。

  想到這裡,司馬敏不再忐忑,甚至對南監充滿了期待。

  宣詔當天,司馬冕的母親出門聽戲喝茶去了,回到家中就聽僕役來報家裡出了個女官,頓時嚎啕著家門不幸,拉扯司馬冕叫他想辦法拒了此事。

  梅氏冷眼旁觀,司馬冕被老母親扯得亂七八糟,沒有辦法了,乾脆破罐子破摔,喊道:「那是詔書,怎麼拒?拒就是抗旨,抗旨……鈺兒的前途,全家的前途,還有性命,還要不要了?!」

  老太太一愣,接著拍自己腿大哭自己命苦,一把年紀了還要丟這麼大的人,被人戳脊梁骨沒教好子孫。

  司馬冕家一片愁雲慘霧,司馬冕聽老太太哭自己命苦,不由得亦悲從中來,他自己又何嘗不苦。

  他反對開女學,自家卻出了個女博士,外頭的人還不知要如何說他。

  這麼愁苦地想著,第二天他就病倒了。

  他這一病倒是錯過了大事,外頭的人還真沒空說他,全都被皇后(妖后)又一舉措給驚到氣到。

  王妡在望朝上道——提商籍為良籍,允商人科舉。

  滿朝文武都驚呆了。

  不行,不可以,簡直荒唐,胡作非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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