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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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蘇妍自知自己並非什麼世所罕見的奇女子,自然沒有那等魅力讓豪傑英才帝王將相拜倒在石榴裙下,是以當知曉仲康原是家喻戶曉的竇相之時,她的第一反應是失落難過,甚至帶著些許自卑。

  略懂醫術的山村孤女和郎艷獨絕的一朝丞相,稍稍有些自知之明的人都會立即明白這二人之間的差距。蘇妍也不外如是,在巨大的失落感和隱隱的卑微下,蘇妍幾乎是不由自主的便把事情往最壞的方向想。

  每多想一分,她心裡的失落和卑微便盛一分,如此徹底陷入惡性循環。甚至方才靜下心來的釋然也不過是卑微到極點之後的自我安慰罷了。

  可蘇妍卻從未想過,若是事情並非她所想的糟糕到極點,而是往另一個極端發展,她又該如何是好。

  面前擁著她的人一如往常般叫她娘子,對著她耍賴,因為她一星半點的關心而沾沾自喜。

  若說蘇妍的心上一刻沉入死寂的深淵,那麼這一刻,她便被這擁著她的人從深淵救起拋向高高的雲端。

  驚愕伴隨著驚喜齊齊湧來,如滔天巨浪一下一下的拍打著蘇妍的心房,砰砰的心跳聲猶如在耳邊響起,蘇妍不由有些恍惚。

  是真的嗎?還是說,只是一場夢。

  這樣巨大的不真實感促使著蘇妍說出了這句「我不是你娘子。」

  酸酸澀澀的味道。

  聽出小嬌妻話里的低落和淺淺的試探,竇憲幾乎立時便知曉她所思所想,雙臂愈發用力的箍著懷裡的嬌軀,讓兩具身體緊密貼合、不留絲毫縫隙,仿佛這樣便可以讓她感受到他的心。

  「也對。」竇憲點頭若有所思的回應蘇妍的話。

  那緊緊箍著她的手臂鬆開,身子被略微推離,蘇妍猶還未來得及失落自嘲便聽那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我這一未有三書六禮,二未有八抬大轎鳳冠霞帔,娘子自然是不高興了。」

  窗外沒完沒了的蟬鳴剎時遠去,世界仿若披上一層薄紗,唯余那低沉沙啞的聲音清晰響在耳邊,蘇妍不可置信的側首看向竇憲,卻在轉頭的瞬間將粉唇送上,絲毫不差的貼上等待已久的男人的薄唇。

  小人兒杏眸圓瞪,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滿是驚慌失措,長而翹的睫羽一顫一顫的拂過他的鼻子,那星星點點的酥.癢由鼻子一點點擴散,最後侵入心間,竇憲心頭悸動,大掌由蘇妍瘦削的肩頭上移,力道輕柔而不容拒絕的扣著她的後腦,將那粉嫩柔軟的雙唇緊緊的與自己的貼合在一起。

  這一吻便如竇憲此刻的目光,帶著無盡的溫柔繾綣,輕輕廝.磨、吮.吻,一寸寸用舌尖勾勒著蘇妍的唇形,不帶一絲情慾沒有絲毫急躁的輕輕柔柔的親吻著懷裡的人兒。

  不算漫長的一吻過後,竇憲放開蘇妍的唇,本扣著她後腦的手撫上她的臉頰,額頭親昵的抵著她的,四目相對,情意緩緩流淌。

  大拇指輕擦過蘇妍的唇角,帶著一絲曖昧,一絲挑.逗。

  蘇妍的睫毛眨得愈發頻繁,她垂眸看向竇憲身上的錦被,不讓自己接觸到男人熾熱到仿佛能燙傷她的目光。

  小嬌妻羞怯乖巧的模樣讓竇憲心情大好,眸中笑意深深,薄唇微勾,啟唇道:「娘子。」

  話音未落,他似是猛地想起什麼,急急剎住尾音,煞有其事道:「啊,怎的忘了,不能叫娘子,否則娘子會不高興。」

  他音調上揚毫不吝嗇的展示著他的好心情,蘇妍眼瞼一跳,終是抑制住,沒有抬眸。

  發生在蘇妍身上的,即便是極其細微的反應,竇憲都不會錯過,他眸中笑意愈發濃郁,微微側頭湊近蘇妍的耳邊,輕輕道:「那,叫藥藥如何?」

  溫熱濕潤的呼吸噴灑在耳廓,蘇妍渾身一個激靈,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竟是掙脫了竇憲的桎梏,她慌忙站起身,如遇洪水猛獸般連連後退幾步,垂首看著猶自泛著輕柔漣漪的裙擺,雙手不自覺的絞著小襖的衣擺。

  在竇憲愉悅的笑聲里,蘇妍的耳垂迅速染上一抹嫣紅,而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到整張臉,甚至連細嫩修長的脖頸都染上了淡淡的輕粉,平添一分惑.人意味。

  低低的笑聲不絕於耳,好一會兒都不見停歇,蘇妍惱羞成怒,憤然抬眸狠狠瞪了一眼靠坐在床頭,牽著唇瓣兀自笑得愉悅的男人。

  殊不知她此時櫻唇水潤,粉頰含春,眼波流轉哪裡有半分震懾人的意味,倒讓人在她這一眼之下心間更添幾絲麻癢悸動。

  竇憲便是如此,他唇畔笑意更深,抬手輕喚她,「藥藥,過來。」

  蘇妍不欲搭理他,撇頭看向一旁的黃花梨三彎腿月牙桌。

  見她不作回應,竇憲保持著抬手的姿勢再度喚道:「藥藥,過來。」

  蘇妍抿了抿唇,還是沒搭理他。

  她不回應他,他便一遍遍不厭其煩的喚她。

  藥藥是韓大夫給蘇妍起的乳名,自韓大夫去世後,便再沒有人這般喚過蘇妍,時隔多年,當這個稱呼再度被人提起,且是從被她的心上人用這般溫柔繾綣的語氣喚出,幾乎是竇憲喊一聲,蘇妍便覺得心軟上一分。

  終於,她耐不住竇憲的攻勢,轉過頭來,「你怎會知道我的乳名?」

  自是你告訴我的。竇憲心中暗道,但他當然不能這般回答,只見他拍拍床沿,「你坐過來我就告訴你。」

  誰稀的知道!蘇妍心中暗啐一聲,卻還是依言坐在了床沿處,只不過不是竇憲方才輕拍的位子,而是離竇憲最遠的床尾。

  待她坐下,竇憲倒是沒有再多的舉動,言而有信的回答她方才的問題,「是那時無意間聽夏花提起的。」

  這自然是竇憲隨口胡編的,可他也不怕會被拆穿,因為七年前韓大夫去世的時候夏花已經五六歲,已到了記事的年紀,要記住這麼一個稱謂著實不是什麼難事,即便夏花沒記住,可還有劉嬸子吶!指不定母女倆哪天閒聊之時劉嬸子就告訴夏花,夏花再說給竇憲聽了。

  而蘇妍更是不可能因著這麼一個稱謂特意去問夏花,是以竇憲才會這麼放心。

  果不其然,蘇妍聽罷若有所思的點頭,沒再過多追問。

  恰在此時,門外傳來丫鬟小心的詢問:「大人,婢子來送衣裳。」

  蘇妍輕舒一口氣,立即起身往門的地方走去,「我,我去拿。」

  從好奇的丫鬟手中接過衣裳,蘇妍並沒有立即返回,而是駐足停頓了一會兒這才回身。

  將衣裳放在枕邊,蘇妍躊躇了一下,站在了床尾的位子。

  熟料她剛剛站定,竇憲帶著笑意的聲音便傳來,「你——準備一直看著?」

  「嗯?」蘇妍茫然抬頭,顯然方才在神遊天外。

  「罷了,藥藥既想看……」

  尾音曖昧的消弭在舌尖,蘇妍未曾聽清,卻清楚的看到竇憲抬手附上身上穿得中衣的系帶,只待稍一用力,那系帶便會解開,蘇妍猛地意識到他方才話語中的含義,她忙不迭後退幾步,眼神飄忽道:「不,不用了,我,我出去看看。」

  說著便漲紅著一張臉逃一般的出了屋子,只餘下身後的男人看著她逃離的方向低笑不已。

  ***

  竇憲畢竟不是真的受傷,自然不需要當真臥床靜養,是以當天下午他便提出要離開邢府。

  邢遠自然百般挽留。

  邢遠倒不是客氣,他是真的希望這位丞相大人在他家多留些日子,讓他好正一正自己在當朝丞相大人心中的形象,不說留下什麼好印象,最起碼要無功無過,好讓他能安安穩穩的把這個陽樂縣令當下去。

  邢遠不是什麼野心勃勃想要攀著竇憲平步青雲之人,相反,他極為滿意自己的現狀,如果有機會,邢遠甚至想跟竇憲商量商量,讓他一輩子當個小縣令,千萬別往別的地方調。

  現如今在他管轄的區域內讓未來的丞相夫人兩度落入歹人之手,這升官調任是絕對不可能了,邢遠只是害怕萬一丞相大人一生氣讓他卸任賦閒家中,那他家中的母老虎可又要咆哮山林了。

  因著這一層緣由,邢遠挽留起竇憲來是格外的飽含真情,就差聲淚齊下了。

  可不管他如何挽留,竇憲都淡漠著一張臉,看樣子是非走不可。

  邢遠悄悄抬眼看了一眼竇憲的面色,想要揣摩一下這位丞相大人心中所想,可邢遠實在不是什麼察言觀色的好手,屢屢抬眼都未能琢磨出竇憲的想法。

  無奈之下,邢遠只得將主意打到蘇妍身上,他咧開嘴儘量讓自己笑得和善些,對著一旁的蘇妍道:「蘇姑娘,天色已晚,山路崎嶇不好走,倒不如再留一晚,明早我命人送姑娘回家?」

  邢遠的面相生得頗有些寡淡,素日裡繃著一張臉做出縣令的威儀時倒還沒什麼,現下這般努力咧著嘴笑讓人看著只覺得……一言難盡。

  看著父母官這般對著自己笑,蘇妍不知為何竟想到,咳咳,誘拐孩童的人販子,她被自己的想法駭到,掩唇虛咳兩聲推辭道:「多謝大人,只是民女家中有些事……」

  她歉意朝邢遠一笑,言下之意清清楚楚——

  她現在就要走,刻不容緩。

  邢遠還欲再掙扎兩句,一旁的竇憲瞥了他一眼,邢遠立時把到嘴的話吞回腹中,恭敬道:「大人慢走。」

  外頭早有小廝備好的馬車,竇憲輕哼一聲提步跨過門檻往門外的馬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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