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怕什麼,我陪你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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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_84598喧鬧的人聲漸遠,而她不知道呆了多久,池爺爺走來,蹲下。

  秦諗想說她不難過的,童可可的情況危急,她不該嫉妒。事實上,她很難受,不知道何去何從。

  池爺爺遞給她一杯酒,示意她說:「喝一口。」

  秦諗很艱難地才擠出一點笑。

  「很難過吧小姑娘。」

  秦諗想,池爺爺您不是睜眼說瞎話麼。

  池爺爺竟坐地上,秦諗一驚,剛要出聲。池爺爺樂呵呵地說:「別否認啊,難過就難過,承認了也沒啥可恥的。」

  話都被說去了,她還能表示什麼。她甚至想,他會不會來當說客呢。

  池爺爺又說:「人急了,不可能面面俱到。」

  「那也是本能反應,不能面面俱到只能說明,那個人沒重要到足以讓他忽略周圍發生的。」

  「小姑娘,你吃醋啦?」

  秦諗苦笑:「如果我否認,您也不會相信,不如坦然承認好了。」

  「誠實是美德。」

  「是啊,誠實是美德。」

  她忽然意識到她身著小禮服,竟然坐在地上。她提著裙子站起來,又禮貌地問:「您要不要回屋去歇著?」

  「晚上挺涼的,也好啊。」

  秦諗扶他起來,陪他一起進屋。

  之後,她告別池家。池爺爺要派車送她,她謝絕了。

  離開池家,手機被她關掉扔包里,坐上環城公交。這樣折騰到了晚上十點,又去吃了排擋。

  她打車回到西山,原想著藍時應該在醫院。下車就看到他站在門口,因為光線的緣故,她沒看清他的表情,想必不會太好。她低頭看了看手頭提的零食,才慢慢走過去。

  「很晚了。」

  「挺晚的。」

  「手機為什麼關機?」

  她故作驚訝:「沒電了吧。」

  他顯然不信,秦諗也沒指望他瞞過她。瞞得過或瞞不過,她都無所謂的。

  他輕輕蹙起眉,沒再說什麼,接過她手中的零食,去牽她的手。秦諗遲疑了一下,才把手遞過去。

  踏進大廳,管叔已經迎了上來,問:「是不是開飯了?」

  「嗯。」

  秦諗輕輕掙脫他:「我吃過了。」

  「陪我吃。」

  他永遠從容不迫,她不敢問那個人的情況,害怕知道。她沒有甩手,而是跟著管叔去廚房。

  管叔問她:「你手機沒接通,他很著急。」

  「手機沒電了。」頓了頓,才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比你早十幾分鐘。你們不是一起,怎麼……」

  「我有事情沒去成。」

  管叔雖然疑惑,但也沒問太多。

  飯桌上,兩人都沒說話。秦諗好幾次偷偷看去,他都一個表情。飯後他去書房,到睡的時間點,他才回來。秦諗沒能當什麼也沒發生,畢竟被遺忘的人是她,也不能對他發脾氣,當時情況緊急。所以,她只能粉飾太平。

  藍時掀開被子躺下,瞅瞅她,語重心長地告誡她:「不要躺著看書。」

  書也被他抽去了。秦諗說:「我看手機總成吧。」

  他看了她好一會,輕輕笑了:「故意找茬呢。

  秦諗扔了手機:「睡覺。」

  藍時下定論:「生氣。」

  他不說還好,提起來了,反而無法忍受:「我生氣都不行嗎。」

  他摟過她,秦諗象徵性掙了掙。

  他低聲道「別動。」:「那你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

  「氣性還挺大的。說吧,要我怎麼做你才消氣?」

  秦諗想說以後你離你前妻遠一點。這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就像唐文錦說的她遇到一個比她還要傻的。她又能說什麼,愛就是愛了。

  藍時輕輕嘆氣:「今天……」

  「我能理解。」

  「我是說……」

  「我真能理解,我只是……也許有點嫉妒她。」

  「她有什麼值得你嫉妒的?」回來時還想該怎麼對她解釋,童可可沒對外宣布,他只能保持緘默。他也希望秦諗大吵大鬧,結果恰恰相反,她不吵也不鬧。

  藍時苦笑,她吵鬧了也就不是她了。她這樣的人,最擅長粉飾太平。

  他輕輕撫著她絲絨般的臉,低聲道:「你不用嫉妒她。」

  「你說得對,現在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我不用嫉妒她。」

  「秦諗。」藍時低低嘆道:「你分明就是難過了。」

  她能不難過嗎。

  曾有人告訴她,看得見的痛不叫痛。有一種痛,血肉模糊。

  她低低地問:「你希望我怎麼樣呢,我也想鬧鬧情緒。可她不是別人,我和你在一起就該清楚的。我能要求你什麼呢。」

  「你可以提要求。」

  「我不想變成那樣的。」

  今天池森也說他做得過了,如今秦諗才是他的責任,他倒好,丟下現女友抱起前妻往醫院跑。他自嘲說也許幫她收拾爛攤子已經習慣。

  池森說習慣太可怕,如果你的習慣是前妻,那麼就不要去害別個小姑娘。

  池森說,時間安得兩全法,才能不負如來不負卿。

  他們不是聖人,只能選擇最重要的。

  藍時還沒和她談,秦諗去了一趟醫院。

  童可可的氣色看起來還好,已經在醫院待產。

  她去的時候,童可可在曬太陽。似乎很意外她會來,秦諗也很抱歉打擾她。

  秦諗說:「我不知道我該不該來這一趟,可我的心裡很不安。」

  童可可笑了:「秦諗對嗎。」

  「我們見過的。」

  「你今天找我……」她看著秦諗,眉眼彎彎,卻又帶著幾分狡黠地笑。

  「確定你好不好。」

  童可可聳聳肩,指著天道:「天天對著小片天,哪兒能好得起來。」她又笑了:「沒這麼簡單吧。讓我猜猜。你們吵架了?原因在我?」

  「你的想像力真豐富。」

  「不會吧,沒吵?那天我說你推的我,還以為你們……」她捂著嘴,很失望的樣子。

  「你……」秦諗瞪著她。

  「他沒對你說?」童可可試探。

  「你以為他該說什麼?」

  「沒什麼,挺沒意思的。秦諗,你是想要嫁他的吧。也對,女人嘛,誰不像嫁得好一點。」

  她沒說錯,秦諗還是很生氣。

  「別介意啊,我就這樣的,想什麼說什麼。」

  「或許你說得對。你還愛他吧。」

  童可可沉默了。

  愛,她想也許愛吧,那天他抱著她衝出去,她能聽得到他的心跳聲,就像那年,她開車撞了人,也是他第一時間安撫她,告訴她不要怕。

  她想他若沒對她好過,她就不會愛上,也就不會荒唐了。他是她命中的劫難。

  童可可反問:「你呢,愛他多一些還是他的錢多一些。」似乎不需要她回答,童可可又說:「愛錢也沒錯,女人就這幾年的青春。你看,文章都出軌了,還有什麼靠得住對吧。女人啊,還是要愛自己多一些。」

  秦諗問出她的疑惑:「我不明白,你們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童可可歪歪頭,似乎也在深思。

  秦諗默默地注視著她,即便不化妝面容也是極好的。

  她想起一個夜店老闆給他失敗的婚姻總結這樣一句話,經營不善,最終只能宣布破產。

  童可可給出模稜兩可的答案:「你就當是生活對我的報復吧。總之你不善待生活,生活也不會善待你。愛也好,恨也好,總歸會有結束的一天。我只能說,你眼光不錯。」

  秦諗都不知道她為什麼要來這一趟。她最終也沒問關於孩子的事。她覺得那是他們的傷,也是她的,就當她粉飾太平吧。

  最近幾天,藍時都在外地,她去醫院的事沒對他提起過,他們也絕口不提。

  之後,秦父約見她,她又一次應約了。

  秦父說他兒子康復得很好。

  秦諗說:「你沒必要對我講,他好或者不好,我都不會內疚。」

  秦父嘆氣:「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啊。」

  秦諗覺得可笑,她原不原諒能改變什麼?她想他求她原諒,不過需要一個良心上的安慰罷。

  她無不諷刺:「你如今該有的體面都有了,忽然良心發現想求安慰了?你想我原諒你什麼?」

  秦父深知這個話題是不能繼續了,沉默了一會,方才問:「我聽說你和藍時在一起了?」

  「你想知道什麼,我言而不盡。當然,你若要求我離開,恐怕辦不到。」

  秦父無可奈何:「如果你想得到他們家認可,我或許能夠幫你……」

  秦諗輕輕一笑「當年你沒能幫助她,今天來打這張這張情感牌,你覺得我會領情?」

  秦父嘆了一聲又一聲,他這模樣,倒也像極了慈父。對於另外一個,他何嘗不是慈父。

  許久,秦父才道:「故園……唉,諗諗,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有一個父親對你意味著什麼。」

  秦諗像是聽了一個極好的笑話。

  她問:「是嗎,我只記得那天故園的雨好大,風箏掛樹上了。她們都有爸爸幫取下來,只有我……你見我母親了吧,她有沒有告訴你,後來我們把故園賣了?」

  秦父靜靜地聽著。

  「別人的爸爸都是他們的驕傲,只有我……我記得有一次小學作文要寫我的爸爸。我沒寫被叫了家長。後來遇到了繼父,他把他能給的都給了我。同學們都羨慕我有個好爸爸。其實他們不知道,我也不想讓他們知道。」

  「諗諗,爸爸對不起你。」

  「說這些有什麼用,時間也不能倒回去。就算倒回去了又能怎麼樣,你還是那個你,不會有什麼改變的。」

  秦父遞給秦諗一張卡,秦諗沒接受。她說:「我曾經想去求你,但是我沒有,想來可笑,也許我們父女緣淺吧,我沒辦法忘記你放棄我的事實。」

  秦父的卡最終也沒有被送出。秦諗說:「如果不是有特殊情況,我們還是不要見面了。我不想從你口中聽說你現在的家庭,而你恐怕也不樂意看到我的現狀。」

  「諗諗……唉……諗諗啊,爸爸不是反對你們交往。只要他對你好,你也高興。」

  「你更希望他對我不好吧。」

  「你怎麼能這樣想。我知道如是的做法深深傷害了你,爸爸對不起你。」

  「為什麼代她道歉?我不接受。」

  秦父真拿她沒辦法,活了半輩子,只有面對秦諗一挫再挫。

  也許真的老了,曾經以為他能夠放下,其實不是的,他沒外人看起來的意氣風發。他的現任太太,曾吵過,質問過,質問他們光明正大在一起了,反而不如從前了?質問他是不是忘不了前妻。因為這事他們不止一次吵過。

  那次他去找她媽媽,閆妮那樣驕傲的一個人,離婚的時候都不曾歇斯底里。當知道他去找她是希望秦諗去做配型救他兒子後,將他趕出家門。

  後來,藍時警告不許去找秦諗的麻煩,他願意提供幫助。

  秦如是聽說後,哭暈了過去。

  他問過藍時,問對方看上秦諗什麼,她年輕沒資歷,幾乎一無所有。

  他沉吟了半晌,說了句她很簡單。

  他若真心待秦諗,為人父母的,自然樂見其成。但他也太了解男人,他才不放心。沉浮半輩子,他知道什麼最重要。

  秦諗,他虧欠她太多,他希望有機會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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