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泛泛之輩(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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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例假如期而至的那天早上,就像被叛了死刑又忽然獲得釋放,心情從地獄直升天堂也不為過。

  藍關說:「革命尚未成功,秦小姐啊,你得多努力啊。」

  秦諗紅著臉低下頭不語。

  藍關笑道:「這不是你一個人能決定的,不過我弟那個人……」

  秦諗小聲道:「我沒準備好。」

  藍關善解人意:「了解。」嘴上深明大義,心頭狐疑漸深,她到底是單純還是心機深沉。

  他下樓,藍時剛踏進大門,見他就問:「怎麼樣?」

  藍關嘴角翹起,笑得眉眼彎彎:「你和她做了幾次?」

  藍時瞪他兩眼。

  藍關說:「瞪我做什麼,又不是我和她做。」瞥見他臉色陰沉,抿著唇,隨時有可能吞了他。藍關訕笑:「開玩笑,她不是我那盤菜。」

  「她是我的。」

  藍關嘀咕:「又不是你老婆,玩膩了總會扔的。」

  「那也是我的事。」他壓抑著情緒。

  藍關沒想他會忽然激動,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呆呆地想,不是來真的吧。如果來真的,還把童家那個逼回來?

  他扶額,沒敢繼續這個危險的話題,轉而說:「當初檢查的時候醫生沒和你說?」

  「說什麼。」

  「她體質偏寒,難受孕。而且太瘦了。」

  藍時點頭:「知道了。」

  藍關看著藍時,依他對藍時的了解他不信藍時會疏忽。至於什麼原因讓他忽略,他不好多管閒事。他說:「我給她開了幾幅調理的藥,先調理一段時間。」頓了頓,問:「有這個時間嗎。」

  「哪來那麼多廢話。」

  「得,算我多嘴。」想了想,藍關還是好心提醒:「嬸嬸最近有點兒瘋魔,私底下她問過我……你和弟妹沒辦法製造就找人代勞。」

  藍時笑得譏諷。

  「我看童家那邊未必沒這個想法,你最好能有一個去堵他們的嘴。」藍關笑得詭異,壓低聲問:「你風流這些年,在外面也有不少親密的,就沒意外?」

  「我不會犯你犯的錯。」

  藍關臉色發白,握緊拳頭譏笑:「左右不過殊途同歸,老四,曾經我以你為傲,因為你是我們藍家唯一敢反抗祖父的命令。那時我以為你會和她走下去,我已經做好了以你為榜樣。後來的風雲變幻,轉身對準童家。」

  「男婚女嫁,哪有來那麼多理由,想娶就娶了。」

  「你還真……」藍關搖頭,多數時候,他都看不懂這個小他三歲的堂弟。遲疑了數秒,藍關說:「我聽說她回來了……」彷如雷劈靈蓋,瞬間明白:「你不會是……」

  「不會什麼?」

  「有點兒像,她知道嗎。」

  藍時緘默,似陷入沉思。

  「你…別太認真了,女人無非就那回事,你認真她就不把你當回事。不要忘了,越是反抗,死得越早。她鬧得那麼厲害,祖父就說了一句年紀小,玩心大。人心是偏的吧,吸毒聚眾□□就一句年紀小輕飄飄帶過。」

  藍時知道堂兄不平,也確實啊,當初堂嫂在娛樂圈已經是難得低調,那次被爆料和某位導演有染直接被逐出藍家大門。

  藍關輕輕按著胸,那裡急需發泄情緒。他擺擺手,有些心灰意冷:「我得回去,這裡暫時還是低調點,他們選和自己選本質相同立場不一樣,別走我的老路。」

  秦諗裹著被子冒了一身汗,又渴。她起來踏著脫鞋去樓下找水喝。

  藍時坐在客廳,青煙在頭頂升起,神情迷茫。

  她站在樓梯口觀察著他,直到他的聲音傳來:「偷看我很有意思?」

  蹲牆角被當事人發現,尷尬不必說。秦諗訕笑:「我來找水喝。」

  「嗯。」

  「你怎麼來了。」

  「我不該來?」他挑眉,換上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秦諗低頭,懊惱至極。

  「給我泡杯咖啡。」

  「家裡有嗎。」

  家?

  他的心臟微微一跳。

  她從跟前飄過,帶著向日葵的芳香掠過鼻尖。她走路沒聲響,像是沒重量一樣,輕。

  很快,她從廚房出來說:「我不知道咖啡放哪裡。」

  「和你一樣就白開水。」

  秦諗鬱悶,她沒有要喝白開水啊,她是對著牛奶喝。他發話了,秦諗只好改變初衷,取來兩個杯子洗淨,又用開水過了一遍才裝滿水。

  他懶懶地靠著,她注意到他左手上帶著一枚素戒,沒有光彩奪目的鑽石,竟也閃得刺目。她把水擱在茶几上,提醒他:「水熱。」

  「你有喜歡的人嗎。」他忽然問。

  秦諗呆住了,一陣難以呼吸的悶痛襲來,令她頭暈。

  「別緊張,我隨便問問。」

  她說:「我不知道。」她的確不知道,曾經那樣刻骨銘心算不算喜歡。

  「過來。」他向她招手。

  秦諗慢慢挪過去,離他半米的距離坐下來。

  「抬起頭。」

  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還是依言抬頭。

  「對,抬頭挺胸。」他很滿意她的表現,乖得像只貓。「坐過來。」

  秦諗乖乖挪過一點,幾個拳頭的距離,她不動了。藍時不滿,自己坐過去,笑著看她:「以後別低著頭,記住了。」

  「好。」

  「大聲點。」

  「我不會忘的。」

  「我的女人就要這樣。」藍時不理她臉上的異色,手撫上她的小腹輕輕揉了揉,「害怕嗎。」

  她能說害怕嗎。她微笑:「不。」

  藍時笑了,沒有揭穿她。倔強的女孩,明明怕得要死,還要逞強。他說:「害怕也沒關係。」

  秦諗遲疑,不確定該不該說,恍恍惚惚地:「藍時。」

  藍時望著她。她眼睫毛很長,也很濃黑,沒化妝也好看。他問:「有事?」

  「我想……我想去看看我母親。」

  「哦。」

  秦諗緊張,這是同意還是……

  「她知道你做這個?」

  秦諗咬唇,母親知道恐怕會被氣死。她吞吞吐吐地:「我是想……我不敢說,她會受不了的。而且我想……」

  「你想告訴她你出國?」

  秦諗愕然,喃喃地問:「你怎麼知道?」

  藍時翹翹唇,好笑地看著她。什麼都寫在臉上,呆子也看得出來。他說:「也好,需要我陪嗎。」

  「不……不用了。」

  他陪著過去,母親閆妮不發揮想像力才怪。

  藍時也不惱,順著她柔軟的長髮拿到鼻尖嗅了嗅,「你用什麼洗髮水?這麼香。」

  秦諗囧了,嘀咕:「你不也用著。」

  還真不解風情,藍時低笑,故意說:「為什麼你用了香,我用沒味兒?」

  秦諗臉紅得一片,恨不得找個地兒鑽進去。她紅著臉結結巴巴:「我……你……」

  「不逗你玩兒。」他鬆開她,腿搭茶几上,問:「什麼時候走?」

  「這幾天。」

  「老胡送你。」

  「不用。」

  「聽話。」藍時看著她,堅持自己立場的同時也沒太為難她,「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怕她一去不回嗎。她說:「你不用擔心,我用我的人格擔保,我不會毀約。」

  「還是防著點好。」藍時似笑非笑:「再說,長得如花似玉的,鬧出點動靜,我的臉往哪兒擱?嗯?」

  秦諗登時泄氣,低低地說:「上次是意外。」

  「我可不管。」

  他蠻不講理,秦諗毫無辦法。她問:「你今天不用過去?」

  「不去。」

  「那中午……」

  「不用特別準備。我有點累,去休息。」

  他現行上樓,秦諗轉身去花圃。老胡來說有人找她。秦諗疑惑,會是誰?她能想的只有池森。

  文錦臉色鐵青站在她面前,狠狠甩她一巴掌的時,秦諗整個人都懵了。

  文錦抖如篩糠,指著她哭著說:「秦諗,你怎麼能這樣,你知不知道這會毀了你,你知不知道啊。」

  秦諗仰著頭,她怎會不知道,可她有得選嗎。

  「諗諗,你跟我走。」

  「我不能走。」

  文錦瞪著眼睛,不敢相信:「為什麼?為什麼不走?錢嗎,欠了多少?我想辦法。」

  她穿得不多,寒風中,秦諗瑟瑟發抖,愣忍著沒哭。

  「你跟我走。」

  「文錦,還記得周至嗎。」秦諗不動,表情呆木。

  文錦有不好的預感,她看著秦諗:「和周至有什麼關係?」

  「上次我是不是和你說他是債主。」

  文錦點頭,秦諗確實講過,當時她沒多想。秦諗的意思是……

  文錦不敢想,她哆嗦著問:「你是不是被他……」

  「沒有,那天他帶人去我家,他說可以去找他……我知道那代表什麼。他還……」

  「還怎樣?他用阿姨威脅你是不是?」

  「文錦,我總不能……總不能看著我媽……。其實給誰又不是給,他對我挺好的,物質上不會虧待我。」

  文錦咬牙,晃著頭,不肯接受:「不,諗諗,還有辦法的,我去找池森,我們離開這裡。」

  「我也想過,文錦,我也想過啊。我又還能去哪兒呢,我總不能只顧著我自己。我媽她不容易。」

  文錦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她心裡有氣,氣秦諗什麼也不肯講,也恨自己。她總覺得是因為自己秦諗才會來這裡。她也恨池森,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竟把她朋友往火坑裡送。想著這些她就難過,心漸漸涼卻。

  她知道秦諗固執,也知道她在乎現在那個家。說起來,秦諗叔叔對她很好,吃穿用度她小弟有的絕不少她的,甚至因秦諗是女孩子,得到的只會更多。

  也偏偏這樣一個關愛她的把她大好前途給毀了,文錦怎能不恨。恨這個恨那個,最恨的還是自己,自詡是最好的朋友,朋友落難,自己無能為力。

  秦諗安慰她:「別那麼難過,我還這麼年輕,日子還長著呢。」

  文錦笑得比哭還難看。

  「文錦,文錦,別難過,嗯?」秦諗輕輕地抱著她。

  文錦更難過了,眼淚打濕了秦諗的肩膀。文錦張口就咬她,秦諗一聲不吭,由著她發泄。

  「諗諗,對不起,我太難受了。」

  「我知道。」

  「還痛不痛?」

  「冷不冷?」

  兩個女人在雪地里擁抱,藍時站在帘子後,靜靜地看著,表情莫測。

  當看到那個哭哭鬧鬧的女人捏著秦諗的臉蛋,他臉色沉得怕人,轉身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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