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泛泛之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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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她有三天沒見藍時,他們沒任何聯繫。

  年初四,文錦嚷著去滑雪。

  看著放晴的天,藍得晃眼。她想,去滑雪也好,不知道藍時會不會准許。她跟管家說她想去滑雪,管家問她裝備齊了沒有?去年冬天,系學生會組織去滑雪,她和文錦都去了,準備是有的。

  她猶猶豫豫地說:「他若問起你就說我和朋友出去。」

  管家明白她的意思,她不好打電話去。他去撥號碼,響了很久,才被童可可接起來,他問藍時在不在?

  童可可不記得她,也不知道藍時在西山有一座富麗堂皇的別墅,也不會知道他是替藍時搭理私生活的老人。她很不耐煩,口氣非常惡劣地說不在,打錯了。

  管家搖頭,轉頭看到秦諗望著他,臉色和山上的雪一樣。他感到心疼,說:「沒裝備讓老胡去買。」

  「有的。」

  老胡送她下山,她打車過去的。前幾天才信誓旦旦要分手的兩個人又膩在一起,秦諗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看到秦諗來了,見她穿得少,文錦皺眉:「哎,又穿這點兒,回頭感冒了我不負責。」

  「你想負責陪我一起感冒就好了。」秦諗微笑,沖藍時點點頭。

  計劃回去拿裝備,文錦要現買,秦諗要自己付款,文錦說就當給她新年禮物。

  滑雪場距離市區五十公里的南山場地,他們一路過去,路邊梨花白了,山上白雪纏裹,雲霧繞在半山腰上,幾縷太陽光斜斜的穿過雲層。

  文錦嘆道:「好美。」

  「嗯,很美。」秦諗看得眼睛微酸,下意識去看池森,他靠著皮座微闔著眼。

  「諗諗,三月我們去旅遊吧。」

  「想好去哪兒了?」

  「嗯?」文錦糾結,扭頭去看池森,晃著他小手臂,撒嬌:「阿森,你說去哪兒?」

  「聽你的。」

  文錦嘟嘴,小女生的情態,「又敷衍我。」嘴上說著,眉眼笑得月牙兒一樣。

  連著好幾輛車超越他們,文錦想起什麼,輕捶著額:「阿森,三十夜去看表演那個是誰?」

  「哪個?」池森抬起胳膊將她攬過去一點,下巴蹭著她發頂,聲音低低的,很有穿透力。

  這是第一次看到他們私下相處,不同那些煙霧繚繞。

  她想歲月靜好大抵如此了。

  池森低聲問:「怎麼了?」

  「長得真好看啊。」

  池森愣了一下,故意板起臉:「意思是我很難看?」

  文錦笑,趴在他寬大的胸膛上,嗡嗡地震著他。她說:「不是啦,不過他是真好看。阿森,他結婚了沒有啊?」

  「嗯。」

  「是結了還是沒有嘛。」

  秦諗扭頭去看風景,眼睛酸脹,心抖得有點兒痛。

  池森輕輕敲文錦小腦袋:「你沒機會。」

  「真小氣哎。諗諗,你沒見過唉,真好看,比我們學校校草還好看,桃花眼,我都快被電死了。」

  「是嗎。」長得好看嗎?她還真沒細看。

  車熄火,文錦叫她,「諗諗,你神遊哪去啦。」

  秦諗揉了揉眉,望去,白茫茫一片,刺得眼睛酸痛。她問:「到了?」

  「你叫你好幾聲都沒反應,沒事兒吧?」

  「嗯,有點兒困,走吧,吹冷風就清醒了。」

  池森拎著裝備走在前頭,文錦嘰嘰喳喳地,秦諗慢慢跟著。池森帶他們去一間休息室,讓他們換裝備。

  文錦搓著手悄悄地說:「猜猜路上我看到誰的車了?」

  「咱學校的?追你的小帥哥?」

  「才不是,還記不記得剛才我和你說的那個?」

  秦諗笑容僵了。

  文錦把頭髮紮起來,扔她一根皮筋,「紮起來。」

  秦諗慢吞吞,「你們和好了?」

  「嗯,諗諗你會不會笑話我啊。」

  秦諗問:「笑話你什麼?」

  「出爾反爾。可我很愛他,怎麼辦。沒有他覺得日子都不像日子了。」

  秦諗認真看著她,文錦的臉上亮晶晶的,這是愛情的顏色。她不確定要不要問,低著頭綁鞋帶。

  「諗諗你也談一場戀愛吧。」

  「為什麼?」

  「那樣就不要一個人了,難過了累了會有人對你說寶貝有我呢。」

  秦諗想了想,覺得肉麻,而且她也不能。她說:「遇到了再說,現在還早,還沒畢業。」

  「我想好了,一畢業就結婚。」

  「他向你求婚了?」

  文錦黯然:「他家裡不會同意的,他不說我也知道。」

  秦諗不知道說什麼,站起來拍拍她肩,「好久沒運動了,回頭肯定傷筋動骨。」

  太久沒運動,秦諗行動不自如,池森滑得很漂亮,帶著文錦,雪地上的一道風景線油然而生。她滑了沒多久累得直喘氣,找了個地方就著雪地坐下來休息。

  她好像看到了藍時,以為看錯了,眨了眨眼,那個身影很優雅,動作非常漂亮,在雪地上滑過,風一樣滑出一條弧線。

  秦諗看著看著,忽然有了想逃的衝動。她站起來,腿有點僵,站不穩重重跌去。

  池森不知什麼時候滑到她身邊,向她伸手,「摔痛了吧。」

  秦諗抬頭,看著池森高大的個子彎著,有點兒滑稽。她笑了:「文錦呢,別把她跟丟了啊。」

  「她玩得好。你需要我帶一段嗎。」

  秦諗就著他的手起來,他的手掌很暖。被他握著的時候,秦諗表情不大自然。

  池森說:「你這樣不行,擋著人的道,很危險。」

  「今天沒狀態。」她輕聲解釋。

  「因為他?」

  「沒有。」她笑得勉強。

  池森輕輕嘆氣,憐憫地口氣:「他太太也在。」

  秦諗咬牙根:「她很漂亮。」

  「其實……」池森晃了晃頭,收緊了手力,「以後我給你介紹男朋友吧,結婚那種。」

  池森帶著她,她忽然不怕了。她問:「他們要知道我幹過這種事,肯定不會要。」

  「放心,我會介紹靠譜的,公務員怎麼樣?」

  「好啊。」秦諗隨口應著。

  「你有姐妹嗎?」

  「有個弟弟。」

  池森『嗯』了聲不再問,帶著她滑了兩圈,見她動作不再生硬就放開她滑向文錦。

  沒人帶,她連著摔了兩次,綿柔的雪面上上好的綢緞,摔得也不疼。熟練了,她慢慢地往遠處滑去。在一處彎道上,她和一個小男生並列而行排,一陣風朝著她劈過來,還有尖叫聲,她扭頭,只見一個黃色球團朝他們衝過來,她避讓不及,被撞飛那一瞬,耳邊還有嚎哭死聲。

  她被撞出去好遠,趴在地上。

  文錦聽到孩子嚎哭聲,拉著池森滑過去,看到地上那抹淺綠色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整個人就癱軟了,吞咽了好幾次才嘶聲裂肺地叫出來:「諗諗……」

  秦諗聽到文錦在叫她,也不知道哪裡痛,暈的厲害,想爬起來就頭暈目眩。

  池森帶著文錦過去,藍時也看到了,他迅速的滑過去,咫尺之遠停下,靜靜地看著她。

  童可可也呆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她滑過去,怯怯地去握藍時的手,盯著一動不動的秦諗問:「她不會死了吧。」

  藍時緊緊地抿著唇,臉色比這山上的氣溫還要低。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撞得疼呢。」

  藍時甩開她,大步走過去,伸向秦諗的手微微顫抖。他說不上這叫什麼情緒,一種說不出來的心慌和害怕。

  秦諗看到藍時,吸吸鼻子,眼淚溢滿眼眶要哭不哭。

  「痛嗎。」

  「沒事。」她又看到那個人,一身嫩黃色,靚麗奪目。她低下頭,抽出手。

  藍時緊緊看著她,她不肯再看他。

  文錦衝過來,拉著秦諗上下打量:「痛不痛?」

  「沒事。」

  池森站在一旁,看了看藍時,他隱忍著情緒。池森扯了扯凍僵了的面,又看看不敢上來的童可可非常揪心。他對文錦說:「今天就這樣吧,回去。」

  文錦乖乖順順的:「嗯,得去拍個片子。唉,哪個缺德撞你啊,都不敢出來嗎。」

  童可可臉一片紅色,她氣沖衝過來,「我又不是故意撞她。」

  回去的路上,文錦沒能平靜,喋喋咻咻地罵著。池森拍拍她說:「好了。」

  文錦委屈了,上綱上線地說池森不愛她,不幫她朋友出氣。

  池森揉揉她的頭,抱歉地看著她:「滑雪碰撞是避免不了的,而且……」他看向秦諗,「會給秦諗一個交代,你就不要太操心了。」

  「我不管,反正諗諗陪我去才被撞的。」

  秦諗不但頭暈,現在頭痛得厲害,大概感冒了。她揉著眉:「好了文錦,我沒事。」

  只是軟組織受傷,文錦哭哭啼啼埋怨自己,為了彌補良心愧疚,她買了好多補品簡直叫秦諗哭笑不得。路過繁華的步行街旁,文錦說:「諗諗我很想吃吳記板栗,你想不想啊?」

  池森把車停在路邊說去買。

  文錦拿過他錢夾抽出兩張票子,「我去,萬一擋著人的去路,我可動不了你的車。」

  池森揉揉她的頭上,秦諗看得出,簡單的動作滿滿的疼愛。想起他身邊來去不斷的各類女人,不知道他的愛分了多少,一份份給出去還能剩什麼。

  池森側頭看著她,「痛不痛?」

  「不。」她搖頭,不願意情緒外泄。

  不痛?摔雪地上那一瞬痛得想暈過去。

  「回去好好睡一覺醒來後依然是好天氣。」

  秦諗點頭,「文錦她還不知道吧?」

  池森捶頭,苦惱,眉狠狠擰著。他真後悔給她介紹這份所謂的工作,文錦知道了還不把他給恨死。

  「不關你的事,是我的選擇,你不必內疚。」她當然看得出,把她介紹給藍時後,他待她的態度都變了。秦諗所能想到的是他對她或許懷著一點歉疚,而身為文錦的朋友,歉疚更深了。

  「你也不能一直瞞著她。」

  秦諗沉默,她知道,不能一直瞞著。要她現在就坦白她做不到,就想著能瞞一天算一天,她現在過日子也是過一天算一天,不想去考慮明天,太難了。

  「你也不要想太多,日子輕鬆也是自己的,難也是自己的,總會過去的。」

  「謝謝你。」

  文錦回來,把一袋熱乎乎的板栗遞給她,問:「聊什麼?」

  「畢業論文。」池森面不改色。

  提起這個話題,文錦興致勃勃,她說:「阿森,你畢業論文寫什麼啊?」

  池森抬手,看起重重地敲她頭,秦諗知道,那力度很輕,在她看來純粹情侶間的親昵。他笑道:「不要指望我,我們不同專業。」

  「那你認不認識我和諗諗專業的人啊?」

  「不認識。」池森撇她。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學什麼不好居然去學能源動力,他們腦袋抽風,家長也跟著抽風?他們不知道這個專業不適合女孩子?池森一肚子抱怨,也只能無聲咽下。

  文錦惋惜,又問:「諗諗,你的論文怎麼樣了?唉,我說你為什麼要放棄?前幾天教導主任還問我你以後的打算。」

  「也沒什麼可惜的,以後也有機會。」

  「阿森,你公司要不要人啊?讓諗諗去你公司吧?」

  「回頭我問問。」

  文錦不樂意:「你自己的公司還要問問?」

  「總得找個合適的位置是不是?不能把人往哪擱了吧。」

  文錦不滿的哼哼唧唧,又問:「諗諗,你還給人畫圖嗎?」

  「最近事兒多忙不過來。」

  文錦深深地看著她,似有千言萬語。

  分手之後,文錦給她發微信說裴紹元回來了,問她知不知道。

  秦諗盯著手機看了半天才想起裴紹元是誰。她想回來就回來了,不會比目前更糟糕。

  為他掉眼淚,一次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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