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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眉眼英俊,器宇軒昂,姿態又極誠懇。

  兩位世子對視一眼,心中都覺得對方不像是壞人,便問道:「你家主子要你來問什麼事情?」

  青年見兩人答應,沒有馬上開口,而是頓了頓,道:「皇后娘娘,是不是留下了兩句話······」

  秋昊很快警惕地看他,但方尹已經一邊嘆氣一邊開口道:「是的······娘娘的話,我門想了很久都沒有想明白,她說······」

  秋昊還來不及阻止,方尹就把瓊瑰的兩句話原原本本告訴了眼前的青年。

  青年聽完後,又摸了摸他們的腦袋,沒再受什麼,很快便轉身離開了。

  秋昊和方尹並沒有感受到這人有任何惡意,於是也沒再追究——畢竟瞧著他的身影是往陛下的勤胥殿去了。

  想必是陛下依舊不肯信他們的話,又派了其他人來打探,希望能從他們嘴裡聽到不一樣的話來。

  「唉,陛下又要失望了。」秋昊搖搖頭,一臉感慨。

  勤胥殿,一道身影飛快地自門口掠進內殿,乍停在捧著托盤的恭四善身邊,嚇了這個可憐人一跳,高聲驚呼:「有刺客,快來護駕!」

  結果不僅沒人來,還被「刺客」反手一個手刀劈在後勁弄暈了過去。

  「林嶼?」

  正凝神批閱奏疏的秦歲晏只是微微偏頭看了一眼,便又轉回去繼續在批註中筆走龍蛇。

  被叫林嶼的青年看著他怔了怔,猶豫地跪下,端正行了禮。

  起身後,林嶼終究是沒有忍住,盯著那一頭用玉冠束起的銀絲,不可置信地問:「你,你的頭髮——是因為她才······」

  秦歲晏穩穩寫完最後一句,放下筆,這才轉過身,正面對他,簡簡單單吐了一個字。

  「是。」

  林嶼眼中浮現出痛色,似乎失了言語。

  反而是秦歲晏形容懶懶,望著他道:「許久未見,你怎麼愈發優柔了。」

  「不過是白了頭髮。」他聽到秦歲晏哂笑道,「即便如此,朕依舊比你好看。」

  林嶼忍不住露出一個慘笑,許久才道:「你把我困在西番羅港那麼久,結果還是沒能留住她。」

  秦歲晏不置一詞,但唇邊笑意卻全然消弭,他站起身,親自給自己和林嶼各倒了一杯茶。

  「喝茶若是還不能堵住你的嘴,朕便要下逐客令了。」

  林嶼接過那杯茶,放在鼻尖嗅了嗅,一口飲盡。

  秦歲晏看著他,淡淡地吩咐了人拿酒來。

  兩人開始還是一杯接一杯,到後來,便成了一壺接一壺。

  直到秦歲晏沉沉閉上眼,仰躺在羅漢榻的扶手上,仿佛安靜睡著了一般,林嶼從他手裡拽過酒壺,將剩下的酒與自己的酒混在一起,一仰脖繼續灌了起來。

  最後一滴辛辣液體順著喉嚨滑入腹中,整個人都仿佛在火上炙烤一般,越痛,越痛快。

  林嶼想,秦歲晏約莫也是同樣的感覺,雖然只看那張臉,永遠都猜不到他在想什麼。

  他最見不得他那副雲淡風輕古井無波的樣子,可是,這會兒,看著那頭白髮,一句年少時讀過的酸詩忽然躍上心頭。

  當時只道是尋常。

  蒸騰的酒勁很快燒紅了眼眶。

  林嶼湊過去,對著合眼靜躺的秦歲晏輕聲說起了話。

  「阿晏,我去過隴州,見到了靈雲,令雲說,她根本就回不去。」

  「她當時······已有兩個月身孕,只是體質不宜診出。」

  「她已經死了,不可能再復生。」

  說完這些,他便歪倒在地,手也不知搭在哪裡,就那樣沉沉睡了過去。

  夢中,仿佛是夢中,有人拖抱著他起身,他仿佛從那人衣領或是胸前的衣服上,摸到了一手濕熱潮意。

  ********

  守宮門好像也是個不錯的差事,日子久了,除了眼睛容易累,其他倒沒什麼。

  平佑大道最不缺的就是人,有人的地方就不會缺故事。

  自那天端王爺跪著迎了那位將軍進宮,宮門便又恢復了左右側門常開的常態。

  年輕士兵久久地看著幾十丈外重重屋檐,直到眼睛被琉璃瓦上的反光弄得有些想流淚,才收回視線。

  直到許久之後,宮裡傳出皇后意外崩逝的消息,他才隱隱約約覺得,那天見到的那個人,應該是失去了妻子的皇帝。

  他只是一介守門將,家中也沒有人在朝中為官。

  若是沒什麼意外,憑著資歷年齡熬上十幾二十幾年,最多博得一個校尉,便算是祖先有靈。

  這輩子自然不可能有機會在近處見到皇帝。

  同營的幾個好朋友同他的家境都相差無幾,因此也沒人可以告訴他,這猜想對不對。

  私下在無人處,實在是憋得慌,他就將這些猜想和看到的事,一股腦都告訴這些好兄弟,沒想到卻被嘲笑個狗血淋頭。

  「大洪,你是傻啊?現在京里傳的你都沒聽過嗎?」

  「咱們哥幾個為什麼會突然進了城防營,又突然被調去守這宮門?」

  他愣愣的,也想不明白其中有什麼聯繫,便小聲說:「前些日子宮裡聽說有人造|反,所以才要加強人手。」

  好兄弟們有的笑著搖頭,有的好心,語氣神秘地對他進行引導。

  「哼,那五城兵馬司那麼多人不夠加?原來的人怎麼一個都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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