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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歲晏步履不停,及至進勤胥殿時,木岫才聽到空氣里傳來一句話,擲地有聲。

  「既然是扶啟的皇族秘藥,吞併扶啟,自然會查到解藥。」

  ********

  一夜急雨,嚷鬧過的明和宮重又恢復了靜謐,只有一個悶著不吭聲的少年站在宮牆下,等了很久,整個人被淋的渾身濕透,也沒有挪步。

  栗園小屋前,他比瓊瑰更早窺見那場意外,明和宮外,他跟了瓊瑰整整一路,。

  整件事的內情,他看得比一直跟在瓊瑰身邊的幾個人都要清楚。

  沒有人同他說過帝後之間的相處,但是看到那位皇后在宮門前昏倒時,他卻像是突然領悟了什麼。

  他還發現了一個旁人沒注意到的事情,很重要。

  重要到不敢輕易說出口,不知道對誰去說,卻又放不下心,只好鼓起勇氣在宮牆邊站了一宿,看看能不能找到轉機。

  天將明時,急雨終於緩了下來,淅淅瀝瀝滴落在長巷道里,將遠來的腳步聲也渡上一層潮濕的寒意。

  保山瑟縮著,在晨間的寒風和細雨里抬眼朝宮門前看去,那裡有一隊禁軍整齊劃一地停在石獅子面前。

  很快,人群分成兩列,給後面的轎輦讓出一條通路。

  保山便看到,明和宮的宮人全都跪在那人跟前,恭敬地請安。

  那人穿著銀色輕甲,而非昨夜那件明黃色衣袍,整個人也完全不是昨晚清貴疏離的貴人模樣,變得如一柄出鞘的利劍,氣勢愈加凜冽。

  原來皇后就是在為這樣的男子傷心。

  保山看著秦歲晏踏進了明和宮,慢慢蹲下身,仰頭靠到牆角,脊背緊緊抵住粗礫的宮牆,心內情緒激烈掙扎。

  他拿不準,到底該不該將自己發現的事情告訴這個男人。

  異常敏銳的直覺,讓他不自覺地敬畏這位年歲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年輕皇帝。

  倘若在瓊瑰面前是尚可以忍受的侷促和緊張,那麼面對秦歲晏時,他已經無法克制自己心裡的懼怕了。

  就在他發愣的當口,秦歲晏已經從明和宮中出來,重又坐上轎輦,帶了那一隊整齊肅穆的禁軍,朝宮門處去了。

  保山望著那片刻邊消失在細雨盡頭的隊伍,心裡忽然湧起一陣強烈的後悔。

  遲疑了片刻,他便猛地朝那隊人馬追去——

  「哎!」

  經過明和宮宮門時,裡面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女聲。

  「保山?!」

  他在奔跑的途中不得不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山竹站在門口台階上,在喊他。

  見他回了頭,遲疑地朝自己看過來,山竹連忙舉起手招了招,示意他過來,「你在這兒呢?那可好了,主子正命我去找你來,如今倒省事了。」

  「皇后娘娘,要見我?」保山不由頓住了腳步,待他反應過來,匆匆回頭朝方才那隊人消失的方向看去,哪還有半點人影。

  保山不由得有些垂頭喪氣。

  追不上了。

  「對,娘娘才醒,便急著關心那盆雪素心,讓我去請你。」山竹對他的表情十分不理解,只顧催他:「你這是怎麼了,跟只鵪鶉似的。快點兒跟來。」

  說罷,山竹便轉身進了院。

  保山只好跟過去。

  山竹領了他繞過曲廊,一路未停,徑直進了正殿。

  正殿裡的陳設同他上次來見到的不一樣了,正中央擺著一座嵌著紅寶石的石質屏風,將後面的人影遮擋的嚴嚴實實,連傳來的聲音也都悶悶的,像是風寒未愈一般。

  「娘娘,人帶來了。」山竹示意他在屏風前站好,自己進去回稟瓊瑰,「可巧,這呆子好像一宿沒有回去,也不知道避雨,就在明和宮的宮外牆邊淋了個透濕。奴婢發現的時候,這呆子想必才反應過來,正往回跑呢。」

  她似乎覺得有些好笑,卻不料攏著寬大披帛的瓊瑰只淡淡道:「山竹,去吩咐小廚房熬一碗驅寒的薑湯來。」

  山竹答應著去了。

  瓊瑰出了會兒神,半晌沒有再說話,只靜靜地俯首在膝上,如雲似霧的青絲披拂滿肩,更顯得那身影纖弱伶娉。

  「娘娘,」良梓站在身後,怕她又迷糊地睡了過去,容易著涼,便輕聲道:「您好歹振作些精神,久睡也是傷身的。」

  昨夜自陸夫人和將軍夫人回去後,瓊瑰便又昏沉地睡了過去,直至剛剛才醒,算一算,竟睡了差不多近六個時辰。

  就在她聽不到瓊瑰回應想要繞到瓊瑰跟前去看一眼,那纖細的手腕忽然動了動,似乎受不住寒一樣,又將披帛攏的更緊。

  這還是夏天,娘娘就這樣畏寒,實在是不妥,良梓正暗自擔憂,未料瓊瑰忽然輕輕道:「無事,很早我便醒了。」

  很早便醒了?

  良梓不僅擔憂,而且震驚起來。

  「那、那您可知,」良梓小心翼翼道:「陛下今早已經離宮了。」

  瓊瑰木然地盯了扶手上的花紋看,仿佛渾不在意道:「我知道。」

  那時她已經醒了,也知道秦歲晏來看她,只不過他站在床前沒有說話。

  末了,察覺到他似乎俯身靠近時,瓊瑰便裝作無意識地翻了身,縮進了床里。

  想要遠離他。

  良梓聽她這樣說,心裡隱隱有個猜測。

  這麼說,或許在陛下進去看望皇后娘娘時,娘娘是知情的,只不過是在假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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