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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永平帝登基,前面三年的戰事也耽誤了燕地、河南、山東、淮北一帶的耕種,無論為了戰後的休養生息還是為了奉行先帝的節儉愛農的家訓,永平帝都要繼續把別院的田地種起來,不僅今年要種,以後年年都要種,等他駕崩的時候,他還要叮囑繼位的兒子繼續種下去。

  皇帝老子興致勃勃地要帶兒孫們種地,魏曕等王爺們自然不能拒絕,甭管心裡怎麼想,都得表現出讚許擁戴來。

  黃昏魏曕從刑部回來,半路上與魏昳碰到了。

  魏曕騎馬,魏昳坐著馬車。

  魏曕本想讓兄長的馬車先行,沒想到魏昳挑開帘子,非要他上車說說話。

  魏曕只好讓長風牽馬跟著,他跨上了馬車。

  魏昳讓出一半的主座來,先打聽魏曕在刑部的差事辦得如何。

  魏曕道:「這三年積攢的案子太多,還有的查。」

  魏昳嘆道:「誰說不是呢,案子還能拖拖,耽誤幾天也沒什麼,戶部這邊,今日這裡要銀子,明天那裡要軍餉,國庫都快空了,戶部尚書還讓我想辦法,我又不是財神爺,變不出銀子來,能有什麼轍?」

  都說戶部油水多,父皇剛讓他去戶部時,他還很高興,覺得自己的差事比老三、老四、老五的都強,父皇心裡還是看重他的,結果到了戶部,魏昳才發現這會兒的戶部就是個坑,國庫因戰事空虛,可能裡面有多少銅板都記得清清楚楚,誰還敢撈油水?

  魏曕看得出兄長是真的愁,可刑部的差事也沒有兄長說得那麼簡單。

  有的案子能拖,有的案子卻必須儘快破掉,譬如殺人放火等大案,嫌犯不一定是真兇,如果放縱真兇在外逍遙,只會有更多百姓遇害。

  只是,兄長叫他上來只為訴苦,魏曕便沒有深談刑部的事。

  「熬過今年秋收就好了。」

  魏昳抱怨一堆,魏曕只安慰了這一句。

  魏昳也不指望魏曕能提供什麼好點子,再次嘆口氣,又聊起今日早朝父皇宣布的春耕之事:「父皇真是,精力無窮啊!」

  話好像是在夸永平帝年富力強,可那語氣,明顯是抱怨永平帝閒的沒事自討苦吃。

  魏曕默默聽著,沒有搭言。

  魏昳忽然記起三弟是練武的,打仗都不怕,還會在意拿鋤頭?

  也就是說,他跟三弟抱怨種地辛苦,無異於對牛彈琴。

  車廂里尷尬了一會兒,楚王府到了。

  魏昳鬆口氣,客氣地邀請魏曕去裡面喝茶。

  魏曕謝絕,跨上自己的白蹄烏,繼續往蜀王府那邊去了。

  魏昳負手看著他的背影,搖搖頭,嘆口氣。

  廳堂裡面,紀纖纖在聽二郎講他今日在宮裡讀書的見聞,莊姐兒坐在母親身邊聽著,時而提問,四郎安靜地站在一旁。

  魏昳跨進來,三個孩子齊齊喊父王,莊姐兒則撲過來。

  魏昳摸摸女兒的頭,對紀纖纖道:「開飯吧,餓了。」

  紀纖纖見他神色疲憊,猜到今日的差事又不順心,拿眼神示意孩子們懂事點,這就吩咐丫鬟們備飯。

  晚飯擺好,魏昳吃了兩口,忽然對二郎、四郎提了春耕之事。

  十二歲的二郎又驚又煩,小聲嘀咕道:「皇祖父想種地,他自己去就行了,為何還要叫上我們。」

  魏昳心想,果然兒子才跟他一條心,話能說到一處去。

  但他自己不滿歸不滿,嘴上卻要嚴厲地批評二郎:「皇祖父是要讓你們體會農耕之苦,愛民惜民,休要抱怨。」

  二郎抿抿嘴。

  魏昳見四郎並未叫苦,滿意地點點頭。

  蜀王府。

  魏曕直到吃完晚飯,才對一家人說了此事。

  九歲的衡哥兒有點擔心:「父王,我不會種地。」

  他都不會,循哥兒就更不會了。

  魏曕少時倒是跟著父皇在燕地種過幾次,種地、開荒,什麼累活兒都上過手,後來燕地田野肥沃百姓們豐衣足食,父皇才不再親自下地勸農,導致衡哥兒這一代還沒有機會嘗試。

  魏曕就對殷蕙道:「明日你叫管事採辦幾套耕具,初十休沐,我帶他們把陶然居的地種了。」

  殷蕙笑著點頭,衡哥兒、循哥兒也都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

  寧姐兒不是很懂爹爹娘親哥哥們在說什麼,抓起一塊兒做成桃花形的青菜肉餅,津津有味地吃著。

  那肉餅混雜了金紅色的火腿丁、鮮綠色的青菜沫兒、星星點點的黑芝麻,葷素搭配,賣相也誘人。

  不但寧姐兒有,衡哥兒、循哥兒兄弟倆面前也擺了一盤。

  小時候的衡哥兒一點都不挑食,可他現在大了,更愛吃肉,娘親的青菜肉餅做得再好看,他也不吃了。

  循哥兒吃了一塊兒,也覺得不太好吃,對娘親道:「娘,我想吃豬肉饃。」豬肉饃肉更多。

  殷蕙笑道:「明天娘叫人去街上看看有沒有賣的。」

  豬肉饃要屬廖秋娘做得最好吃,就是不知道已經做了世子夫人的廖秋娘有沒有再在金陵開一家鋪子。

  孩子們挑,魏曕不挑,差事累他胃口也好,把兄弟倆剩下的五六塊兒青菜肉餅都吃了。

  殷蕙趁機教導孩子們:「看,爹爹吃得多,所以才長得這麼高。」

  正好魏曕站了起來,兄妹三個齊齊仰頭,看著高大偉岸的爹爹,小臉上都寫滿了崇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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