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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亞里士多德隔著窗欞看著滿臉菜色的贏駟。連連嘆息道:「白子又何必這樣做呢?他還是個孩子……最多再懲罰十天半月就好了啊。千萬不可以長時間下去。」

  白棟面龐抽動了下。這傢伙比自己手狠的多啊?

  「我看過你的『思學』,你說要用辯證的方法來探究這個世界的奧秘。這似乎與我倡導的形上學正是相互對立?你的學生卻來誦讀我的學說,這恐怕是非常可笑的事情吧?」

  亞里士多德微微哼了一聲,轉身走到白棟為他準備的軟椅旁,一面喝著有些苦澀的東方茶水,一面饒有興致地觀看贏駟在房間裡誦讀他的學說。他感覺這些東方人真是太狡猾了,真以為這樣做就會讓自己開口原諒這個瘋狂的少年麽?休想!既然如此他就將懲罰再延長一段時間好了,至少讓面前這位白子明白。希臘的智者可不是那麽容易哄騙的,在智慧女神榮光的照耀下,我們個個比猴兒都精。

  不過東方的茶水還是非常不錯的,入口略有苦澀,回味卻十分甘甜,喝著這茶水看那小子受罰是件非常快樂的事情。一想起自己遭遇的幽禁和餓肚子的經歷,亞里士多德心中就裝滿了來自冥界的魔鬼,仁德寬厚等美德全都消失不見了。

  「這一點也不好笑。多學習一些錯誤的觀點,就可以提醒我的學生真理得來不易,而且這種錯誤的觀點和學說越是裝飾的花團錦簇就越是美妙。當我的學生明辯它的謬誤之處後,就再也不會被此類錯誤迷惑了。」

  「你說什麼?」

  亞里士多德一下就跳起來:「你的辯證法才是無稽之談。強調相對而忽視絕對,按照你的說法,這個世上就沒有絕對的事物了?任何事物都是相對的,都是彼此不分,我想問問你,你這樣還如何分析具體事物?還有具體事物可言麽?你的這種觀點將會嚴重阻礙自然科學的發展,你這是在犯罪!」

  「自然科學是一門將複雜化為簡單的學科,可哲學不是。形上學是用孤立、靜止、片面的方式觀察和研究這個世界,非此即彼。可這個世界真的是靜止的麽?我們站在地上看到日出日落,如果按照你的觀點,會認為這是太陽在動而地球不動,可我卻要說我們所在的這個地球其實也是在轉動的,如果地球不動,距離遙遠的太陽要做多麽巨大的幅度運動才會出現日升日落的現象呢?它們都在動!」

  「你開什麼玩笑?我們所在的地球才是宇宙的中心!太陽、月亮和星星都是圍繞著地球在運動,堂堂秦國白子難道連這一點見識都沒有麽?」

  亞里士多德仰天大笑,他當年第一個提出地球是圓形的理論,足可稱為此道先行者,又經過多年的觀察方才奠基了『地心說』,這在西方已經是非常成熟的理論,白棟辨駁他形上學的理論也就罷了,他看過思學,認為辯證法也並非一無所成,可說著說著卻來批評他的『地心說』,這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希臘才是各項科學理論高度發展的地方,什麼時候輪到落後東方的學者來反對他了?

  「真的是這樣麽?」

  白棟也不分辯,命人拿來一個陶盆,將其中注滿了清水,又拿來一根兩頭尖尖的細木條,在其中一頭上刻了個記號平放在水面上,然後就坐到亞里士多德身旁,一面喝茶一面笑嘻嘻地觀察這根木條。

  等了足有一個多時辰,亞里士多德忍不住走到水盆旁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皺眉道:「你在做什麼?」那陶盆邊緣每隔一段距離都有刻出的數格,木條尖部也有記號,一看就知道白棟是要做自然學實驗,可這麼長時間也沒有變化,讓亞里士多德有些莫名其妙。

  爭論歸爭論,他畢竟是個求知若渴的學者,此刻好奇心早就壓過了論辯本身,很想知道白棟究竟在搞什麼鬼。

  「再等等,這個實驗需要有耐心,等咱們吃過午飯也就差不多了。」

  眼看天近正午,有火頭軍送來了成桌的酒飯,其中也有希臘人愛吃的小羊羔肉、果醬餅和濃濃的蘑菇湯,亞里士多德也不客氣,坐下來就大吃起來。在科學面前他從來都是最有耐心的。

  約摸到了申時,白棟笑著起身走到水盆前:「亞里士多德先生,看看這水盆中可有變化?」

  「能有什麼變化?這……這木條怎麼動了!」

  亞里士多德瞪大了眼睛,木條做了記號的一頭已經不在原本的位置上了,對應陶盆的數格就可以清楚看到,木條竟然由北向南輕輕轉了大半個數格……

  「亞里士多德先生是希臘智者,應該知道木條沒有作用力相加是不會動的,而且這裡也沒有風,哪怕木條為何會移動呢?」

  白棟笑眯眯地道:「答案是木條根本就沒有動,而是我們所在的地球在動!」

  「地球在動?」

  亞里士多德面色一變,這次卻沒有急著駁斥白棟,而是蹲在水盆前認真研究起來。

  第六百零二章 東西方學宗的碰撞(三)

  僅憑一個水盆和一根木條就能證明地球在轉動是件看上去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如果是面對一個蠢人,恐怕就算白棟說破了嘴也無法令對方相信。

  可亞里士多德是什麼人?在後軸心時代他是閃耀的群星之一,是可以與孔子、墨子、老子、釋迦摩尼相提並論的人物,對於他來說,白棟只需要點破一層窗戶紙就足夠了,給他一個支點,他的想像力就可以撬起整個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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