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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自己現在拿出馬鐙馬鞍,孟雙成引以為傲的孟家精騎只怕會被瞬間擊潰罷?不過這個念頭只是在腦中一閃即逝。這一仗畢竟還是攻堅戰,貿然拿出這種毫無技術壁壘的新玩意兒只會便宜了各國細作。

  如今在孟家和西家的私城外,絕對少不了各國派來的細作,景監已經抓到了一些,不但有魏國韓國的,居然還有越國的……聽到結果後白棟鼻子都要氣歪了,你一個混亂不堪的越國跟著起什麼哄?無顓還是老子的學生呢!

  被人注視的感覺總是非常不好的,因為不是每個人都想做後世的『三級明星』,白棟的煩躁其實並非來自各國細作,而是與他稱兄道弟的嬴渠梁。這位曾經的秦國世子現在已經完全成熟了……

  還有在營帳里烤著火、喝著熱呼呼的羊奶的時候。嬴渠梁仿佛漫不經心地問他在贏姝一事上是為老秦謀還是自身謀,如果以為這只是隨便嘮嘮家常就是大錯特錯了。哪怕這位三哥是如此親切、勾肩搭背嘿嘿笑著就做了他的便宜大舅哥。

  『伴君如伴虎』在任何時代下都是顛撲不破的至理名言,若非嬴渠梁還算是天下最仗義的君主之一,如果不是自己拖家帶口有著一大家子人,白棟早就拍拍屁股跑到某座名山大川中做『鬼谷子』去了。

  「白家哥哥,你在發什麼呆呢?快看看我的騎兵是否雄壯?告訴你個好消息,二哥答應我了,等打贏了這一仗,就讓我也去書院讀書,你可要給我留個名額。」

  能叫白棟為『白家哥哥』的,除了公子少官這個夯貨就沒有別人,不過如今倒是不好叫他夯貨了,這傢伙在草原上秘密練軍半年,身體高大了一圈兒,皮膚也更顯黝黑,站在面前倒像是個蠻張飛、黑尉遲,讓白棟都有些驚嘆他的改變。

  「你要去書院讀書?」

  白棟瞪大了眼睛。公子少官在白家家學中也是讀過幾天書的,意志也算堅定、百折不撓,可就是沒多大長進,而且新鮮勁兒一過,他就開始消極怠學了,白棟甚至懷疑他去隴東練兵根本就是要逃避。

  「嘿嘿,咱聽二哥說了,以後從書院出來的學子,個個都可成名士,咱就不能撈個名士做做?還有啊,咱喜歡書院的軍訓,多有意思啊?」公子少官抿了下嘴,手指著遠處的孟氏家城:「聽二哥說過,這一仗打過後老秦就沒多少戰事啦,呆在公子府里實在太無聊,還是書院好,就是考試挺麻煩的,要不哥哥透露些題目給咱?」

  「滾蛋!」

  白棟瞪了這傢伙一眼,這夯貨居然也學會混『文憑』了?也不知這算是他的進步還是退步。

  公子少官乖乖地滾了,不過並非是因為白棟的訓斥,而是敵人已經有了動作。

  孟家私城洞開,湧出了三十輛戰車和兩千騎兵,按照一輛戰車配備百名士兵計算,這就是五千步騎。孟雙城似乎很有信心,不但親自出戰,還讓人打起一桿特製的大旗,看清旗上的文字後,白棟險些當場就笑噴了。

  『清君之室,去奸佞,孟西白三家請殺衛鞅!』

  白棟能不樂麽?這不就是後世名為清君側實為造反的調調兒麽?原來先秦時代的古人們才是玩這手的老祖宗,這個時代隨便打一仗都要師出有名,孟雙成不傻啊,這是要先製造輿論,占據了道理,反得明明就是嬴渠梁,卻要掐住衛鞅的脖子說話……

  真正的戰場就沒有那麼多麻煩事兒,秦軍列開戰陣後,兵車開路,騎軍兩側繞襲。步軍正面交鋒。空中箭芒如雨。戰鬥就此展開。沒有演義小說上的罵敵單挑,就是堆人命,什麼陰謀陽謀在正面戰場上都是個笑話,諸葛亮來了也得像白棟一樣灰溜溜地逃到軍營後方的山丘上去,身邊沒有五百親軍守衛都不放心。

  嬴渠梁就坐在白棟身旁觀陣,這位馬上出身的君主似乎很是手癢,明明要表現出身為一國之君的沉穩,一面卻有些著急地搓著手。半晌才憋出一句話,還得壓低了對白棟說:「白戊庚似乎在真打?」

  「當然是真打,車英的軍隊吃了他三百精兵,他心裡也憋著火氣,而且從白孟聯軍的排列看來,白家顯然還沒能取得孟雙成的完全信任,白家戰士都被派在了最外圍。」

  白棟微微搖頭:「白戊庚要取得孟家信任、接管部分城防任務,必需的犧牲是一定要付出的。而且我軍也要打疼孟家和西家,讓孟家損失慘重卻又不得不分兵支援西家,到時就算孟雙成還有疑慮。也只能信任白家了。」真正挑釁在先的不是孟雙成,是因為子岸對西家家城的攻擊。使他不得不出兵呼應。

  「孟西白三家可是兩百年交好,你和衛鞅就如此有把握,肯定白戊庚一定會倒戈?」

  「三哥又來考我了……孟雙成看到的可不僅僅是井田和他的奴隸,這個人心比天高,若是孟西白三家能夠保持均勢還好,現在是白家獨弱,他又如何能不起異心?兩百年的世交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要達成目標,就要先吞白家、後降服西家。西家是沒有辦法才不得不追隨於他,可白家……」

  「白家畢竟出了個『白子』,血濃於水啊……白戊庚只要不是傻瓜,就會看到未來老秦權柄未必出自朝堂,卻一定出自鳳鳴書院。」

  嬴渠梁目光炯炯地望著白棟,日後衛鞅與他既為君臣,更為兄弟,那是因為他能夠看得清、並且能夠完全掌控衛鞅;可這位四弟不同,既是他最為親近的兄弟,是他和妻子的大恩人,卻又是唯一讓他感覺無法控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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