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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衛鞅偏妄之人也,所圖甚大,其法也偏於嚴酷,君上怎會妄用?如今給了他個老秦客卿的名分,先讓他在櫟陽住下了……」

  白棟怎能不明白申不害的心思,不咸不淡地隨便說了幾句,不過大半都是他對衛鞅的真實看法,估計申不害聽了會很開心。

  申不害果然大喜,親切地拉住白棟道:「白子所言甚是啊……來來來,白子一路辛苦,先請進文館休息,對這場文會還有什麼想法和要求,儘管對我說,這點小忙不害還是能幫的。」

  「哈哈,那我就不客氣了,有申子這個地頭龍在,我就不擔心了……」

  第二百四十章 白子造字

  美食總是會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吃著魚膾,坐在文館二樓看著淅淅瀝瀝的迎客雨,東陽君突然就有了說不完的話。

  「都說老秦苦寒,白子卻哪裡知道周王室的悽慘?你可能想像麽,我王想要韓國供奉一輛符合天子儀仗的車輦,可韓侯卻說天子儀仗不在諸侯供奉之列;天子該有六師啊,可我王哪裡還養得起六師,就憑洛邑尺寸之地麽?天子將土地都封賞給了諸侯,如今他們坐大了,卻視天子如無物,只有想到要個名分了、需要天子賜肉了,這才會恭敬一些,試問良心何在?你說要五十萬金多麽?多麽!」

  「這傢伙一定是窮瘋了……」

  無顓一面拼命往嘴裡塞著美味的魚膾,一面瞪大了眼睛望著東陽君;本以為越國已夠悽慘了,綠真姐姐說師傅是個本事極大的人,自己一定要聽他的話、討他的歡心,這樣越國就可能得到他的幫助,越國的百姓就能過上安定幸福的日子;想不到堂堂的周王室也會如此悽慘?這個東陽君說話的聲音越大,就越像是在哭求師傅一樣,他不就是想多要些錢麽?

  「王室衰微,此為數百年積弊所成,非一時能夠改變,東陽君又何必如此感慨?」

  白棟對聶諸點點頭,聶諸站起身來,從背囊中取出一本書放在桌上。

  「五十萬金是不可能的,三十萬吧,這個數字我可以做主,不過還要請周王室助我做成一事。」

  「助你成事?什麼事。你總不成是要裂土成國。要我王給你個名分罷?」

  「東陽君說笑了。您只要看看這本書就會明白;棟以為,書為文者先,但凡興天下,必先興文事;可天下學宗在著書立說之時,每每都要手執筆刀,在竹簡上奮力刻劃,雖有筆墨綾紙問世,卻只做隨用之物。遇到有立身著作,仍要刻於竹簡,卻不肯寫於紙書,此非紙書不及竹簡,蓋習慣已成,倉促間難以改變也,而這種舊習不改,必於文事有礙!如有一門『書法』問世,引得士子們爭相揮毫成書,潑灑為趣。又可修養心性、成為士子雅趣,於這個天下豈非好事?」

  「哦?白子果然能發前人未發之言。為前人未為之事,莫非這本書上就有你說的『書法』麽?不過這件事又何需我王幫你,白子文柬一發,立刻就有天下學宗雲集……好字!原來字還可以這樣寫?」

  東陽君邊說話邊打開了這本書,發現寫的是元聖周公旦的一篇《牧誓》,內容是痛斥商紂,申明自己是躬行天罰,宣布作戰紀律,鼓勵戰士勇猛殺敵等等。

  白棟在摹寫這篇元聖文時,用的是大篆文字,雖然筆法繁雜,卻在處理筆畫以及字體結構方面有獨到之處,看上去字體新穎且筆力雄渾,使得這篇文更添了幾分威嚴,東陽君看得拍案叫好,只是總覺這些字好是好,卻還是缺少了些什麼,卻又指摘不出。

  「東陽君是否認為這些字寫得非常好看,卻總有種伸展不開的感覺?字中明明蘊含神韻,卻似乎又被字體本身阻斷了,可是如此?」

  後世書法始於隸書,盛於楷書行書,到草書出現則達到巔峰。可在隸書之前,華夏歷史上是沒有著名書法家的,原因一是當時造紙術還沒有發明,毛筆只是淪為了士子速記或商家做帳所用的簡陋文具;二就是此時流行的大篆筆劃繁多,既束縛了書寫者的想像力,又不便於用毛筆書寫,用毛筆寫大篆那不叫寫,該叫『畫字』才對。

  白棟在後世時是大學書法社的成員,曾經臨摹過多位書法大家的字體,可讓他來寫大篆,卻還是伸展不開。

  「不錯,就是這個意思,白子總結的真好!」

  東陽君激動的一拍桌子。他剛才在看字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只是總結不出,如今被白棟一言道破,只覺心中十分的暢快。

  「白棟以為,世間萬物都應該由繁而簡,只有人心貪慾才會由簡而繁;所以求簡者,乃為先天之清,求繁者,則為後天之濁。白家改良發明筆墨紙硯為的是什麼?就是要讓天下文事由繁而簡,如此則文事興,禮樂復,可如果文字不能化繁為簡,白家做得這一切又有什麼意義呢?」

  「難道……白子還要改良字體不成?」

  「改良只怕遠遠不夠,我要造出新的字體,並且推廣於天下!」

  李斯將大篆化繁為簡變成了小篆、以利書寫,這可以稱之為『改良』。可白棟就性急了一些,認為這個時代的士子並非是白痴,他們完全可以看懂並且接受隸書;就像能夠看懂繁體字的人,一樣可以看懂大陸的簡體字,大陸人也一樣可以看明白港台的繁體字,若說此事難行,其實難的是改變人的既有習慣。

  要改變天下士子的習慣,空有名份的周王室就顯得尤為重要了。列國諸侯看輕的只是王室實力,其實內心中還是有份對王室的想往;至於天下學派,儒家就不說了,法家雖然現實,也是為君王服務,自然不會去反對王室,兼愛天下的墨家更不會拒絕這等化繁為簡的好事,他們雖然有時會去做一做刺客,卻也是這個時代最偉大的工匠和科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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