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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酒今天一身雪白勁裝,打扮的就像個櫟陽街頭隨處可見的戎狄女子;老戎狄在秦國是可以匹敵孟、西、白三大族的最大勢力,又有驪姜這個不安分的國夫人經常領潮流之先,所以短衣箭袖真不是後世趙武靈王的專利,只不過驪姜欠缺了一點聰明,沒有更早發明胡服騎射而已。

  女孩子總是親近大自然的,哪怕這個時代離開人類聚居地不需十里就能遇到成群的野兔和狼,森林植被的覆蓋率完全超越後人的想像,她還是會很激動,手裡緊緊握著一張小男孩兒才會用的半石弓,眯起眼睛一箭射出去,可惜還是力道差了些,落在一隻野兔身前半尺處,兔子瞪眼看看苦酒,撅起屁股跑開了,似乎是在嘲笑她。

  「車是在移動中的,所以你要射兔子,就必須要計算提前量,什麼是提前量呢,就是根據兔子移動的方向和速度,射它前面才行,我射給你看……」

  白棟笑嘻嘻地拉開弓,一箭射了出去。向上天保證,他是算計好提前量的,在後世的時候也沒少去體育中心射箭玩兒,自以為定會箭無虛發,可這一箭還是射歪了,兔子繼續嘲笑,苦酒也吃吃地笑起來,原來有機會笑話先生,也是極大的快樂呢。

  「別笑,我一定會射中的,等著看!」男人的臉面是最要緊的,白棟開始不淡定了。

  「白棟好大的名氣,原來也不過是一個喜女色、好漁獵的貴族而已,這種人殺了也就殺了……」

  正在郊遊狩獵的白棟並不知道,在百米外的山包上,正有一個灰色的人緊緊盯著他和苦酒。

  灰色的頭巾、灰色的衣裳、甚至就連眉毛都是灰色的,腰間插著一把劍,居然沒有劍鞘,不知上面塗了什麼東西,劍光也是灰濛濛的。

  冷漠的目光掠過那些白家壯丁,這些人似乎根本不值得他留意,只有那幾個驅車的老軍讓他微微皺起雙眉,似乎感受到了一些壓力……

  第九十三章 墨家的跳蚤

  聶諸伏低了身子,迅速在密林中穿行,無論山地水塘,或者是高聳的土丘,都無法影響到他的速度,白家的狩獵隊伍共有五輛馬車,每輛車上載士三人,除了白棟和苦酒乘坐的那輛,此刻都裝載了一些獵捕到的野兔和狼,尤其是小牛犢大小的灰狼,隨便堆上幾隻,馬車的速度就會受到影響,這讓他只憑藉雙腿就迅速超越過去,伏在一處丘樑上,緊緊盯著駛來的白家車輛。

  這是一個狹窄的山口,橫出的石樑只比馬車高出兩丈的樣子,聶諸有絕對的把握一躍擊殺白棟,車上那個美麗的女子他不會殺,認得是櫟陽關市有名的豆腐西施,人美心也美,曾經救助過許多孤寡難人,就像他的恩公一樣!

  想到曾經妙手醫治了母親的恩公,聶諸的灰色雙眸就會顯現出一種野狼才有的顏色!無論有多少人都在說恩公該死,甚至在恩公去世的那天,用故意養臭的雞蛋丟在恩公臉上,也不會改變他的想法。

  聶諸只知道那個死去的老人曾經待他如國士,他便應以國士報之!那小子帶的人很多,自己殺死他後,只怕也難逃一死,可那又算得了什麼呢?這正是一名刺客應有的歸宿,他會笑著死去,為這世上留下一段慷慨赴義的傳說!

  空中蕩漾著淡淡的血腥氣,看到馬車上堆積如山的狼兔屍體,苦酒有些不忍,還有些緊張,不覺握住了白棟的手,似乎只有這樣才會讓她心裡好過一些。白棟能感覺到她的小手冰涼,似乎還在出汗:「怎麼了苦酒,眼前的屠殺讓你感到不舒服了?」

  「狼是最可怕的東西,它們會叼走牛羊甚至是小孩子,它們該殺。可小兔子太可憐了,它們只吃草,從來不會傷害我們,先生看到它們慌張的樣子了麽?苦酒也曾經這樣慌張過,是先生和大哥救了我,可又有誰會來救這些小兔子呢?」

  「苦酒,不能這樣去看事情的,狼吃羊的時候,人們會去可憐羊,可你知道不知道,羊也是會吃人的,兔子也一樣會。」

  「這不可能!羊兒從來都是被人吃,兔子是吃草的。」

  「我與恩師在夢中遊歷過一個地方,那是一個極大的海島,上面有胸前生著口袋的巨大老鼠,有喜歡把頭埋在土裡的大鳥,有拳頭大的蜘蛛、有各種各樣的毒蛇,可是這些動物都不可怕,最可怕的你猜是什麼?」

  「是大老虎吧?」

  「呵呵,那裡可沒有大老虎,最可怕的是兔子!數以十萬、百萬、千萬,甚至是更多的兔子!因為海島上沒有足夠的狼,兔子們以可怕的速度繁殖起來,它們吃光了草地,就去破壞莊稼,人就只能餓肚子了,你說這是不是兔子在吃人呢?苦酒,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生命是真正善良的,生命需要被制約,如果失去了制約,就連溫馴的羊兒和兔子都會變成洪水猛獸,會吃人的!我們今天的做法看似很殘忍,又何嘗不是一種生命間的相互制約?而且這些狼和兔子都不會白死的,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看到它們對人類作出的貢獻……」

  苦酒聽得很認真,目光閃閃的望著白棟,她的眼睫毛很長,目光清澈的如同這個時代從未被污染過的空氣和水流;先生真是一個神奇的人啊,每次聽他說話,自己總是能明白很多道理,羊會吃人,兔子也會吃人,那苦酒會不會呢?會不會有一天苦酒也變成吃人的人?

  「先生,苦酒看得出,那些超市裡的營……業生似乎有些怕我,我已經很和氣了,他們為什麼還是會怕呢?你說生命是要相互制約的,那就是苦酒制約了他們?又該讓誰來制約苦酒呢?啊,我明白了,這個人是先生,有先生在,苦酒不用擔心自己也會吃人了,大秦還有比先生更大的貴族,他們就是制約先生的人吧?這樣先生也不會吃人了。可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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