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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棟快瘋了,一日夜間,秦軍三次開拔,三次紮營,最苦的就是司傷營了,有多少輕重傷兵要轉移?腦袋上是到處亂飛的箭矢啊,有魏人的,也有自己人的,若是被自家傷了,那得有多冤?兵者兇器也,如果可以重新選擇,他會遠離軍營,就算這裡有天大的富貴也是一樣。

  魏軍主帥被奪,最可怕的還不是對魏軍士氣的打擊,可怕的是老秦人瘋了;陣型明明都亂了,就該痛快的輸掉才對啊?可他們卻轉過身子,如同一隻只受傷的野獸般狂吼著撞進魏武卒方陣,武器丟掉了、損壞了,那就用牙齒咬,甚至抱著魏軍就往石頭上撞,哪塊石頭夠大夠鋒利就找哪塊。

  這已經不是在戰鬥,這是在以命換命!龐涓很不容易才穩定下的軍心眼看又要崩潰,只得命兩萬精銳龐軍在後掩護,全軍開始緩緩撤退。龐涓可不傻,讓他用精銳的魏武卒換取秦軍那些老弱少幼?這筆帳怎麼算都是魏國吃虧。

  在魏軍開始後撤時候,接到飛馬傳報的子岸果斷放棄了龐繁,回師少梁城下,與臨危受命的車英合軍一處,占據了少梁城,而力求保存實力的龐涓則退師龐繁,雙方等於是來了一個大換防,一方是國君受傷生死不明、一方是被奪去了主帥,河西之土,各取半數,算是個兩分之局,難言輸贏。

  伯公子贏虔臨時接掌帥印,命令車英子岸據守少梁,主力大軍則緩緩向櫟陽退回。老秦國的本錢畢竟有限,不能都在河西拼光了,何況公父重傷,軍心不穩,秦國現在需要的是停戰和談,修養生息。

  龐涓其實也不想決戰,韓趙那兩頭惡狼還在盯著魏國呢。不過當魏國大軍源源來到後,軍力完全占優的他便開始了對秦軍不停的騷擾,魏國也有可以雙腿夾住馬腹,百步穿木的精銳弓騎,正面決戰或許不行,用來騷擾秦軍卻是足夠了,少梁城的子岸和車英只能眼睜睜看著,城外就有十萬魏武卒虎視眈眈呢。

  對龐涓這種世之名將,無論如何小心都是不為過的,秦軍只能徐圖後撤,一日夜三落三拔,可憋壞了多少將主,也愁壞了高人子弟白大夫,無數人踴躍請戰,卻被贏虔一力壓制。說到在軍中的威信,這位伯公子確實超越了嬴渠梁,也難怪贏連會舉棋不定,至今也無法確定繼承人;他是怕秦國再次內亂,老秦國身陷病況兩百年,如今才算略有起色,可是經不住折騰了。

  好容易安頓了下來,手下營兵升起篝火,熱了一老碗酒漿遞給白棟,一口喝下去,酒氣微微有些上沖,自從換了這副身體,太容易醉酒了,帶著些微的醉意,白棟罵了句:「龐涓,你大爺的!」

  被人騷擾的滋味很不好受,可這還不是最讓白棟惱火的;苦酒的陶罐已經密封好了,必須要埋進土中,越深越好,那些粗手粗腳的營兵挖個坑還可以,每次掩埋都要他親自動手,每次挖出來更要他小心翼翼地下鋤頭,一日夜間就被折騰三次,脾氣再好也要罵娘了,孫臏在哪裡!白棟現在是怒火中燒、恨不得龐涓現在就被萬箭穿心。

  「白兄弟,這個罐子很緊要麽?比君上還重要?」

  白崇就坐在篝火旁,手裡也端了碗秦國烈酒,卻沒喝,很是幽怨地看著白棟。這小子不仗義,說好了一起結拜的,卻偷偷摸摸跟公子少官融了血做了兄弟,卻把自己這個老大哥扔在了一旁,這叫不義!君上中箭昏迷,如今箭是取出來了,創口卻鼓起老高,軍中醫官說是熱毒發了,這小子身為司傷營的頭頭兒,只是去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就退了出來,叔公子找了他幾回,總是推脫說沒辦法,這是不忠。可這不忠不義的小子偏偏讓他生不出氣,這找誰說理去?

  這小子會沒辦法?軍中早就傳遍了,景監已經探明了他的底細,有一位可以夢中傳藝的神秘師傅,那種神奇的壯麵手段,是普通人能想出來的?這小子分明就是顧慮太多,生怕治得不好,被君上怪責罷了,難得君上寬宏大量,親自交代不許逼迫白大夫,如此深恩,他就不會感動,難道是一副鐵打的心腸?

  李敵又轉回來了,他已經圍著司傷營繞了五圈兒,一面走一面安慰自己,忍耐、忍耐,再忍耐!這小子就是故意的,他是怨恨君上封爵太小。他真是好大的膽子,難道就不知司傷營職責所在,君上有什麼好歹,他也脫不了干係?

  忍住……不行了,老子忍不住!那個小罐子是苦酒留下的老子知道,你要睹物思人也沒人反對,卻總是反反覆覆埋進土裡做什麼?還有那籠小田鼠,也不知道養來做什麼,肉能吃麽?真是個瘋子!

  李敵要是能忍,太陽就真會從西面升起了,捏在劍柄的手骨已經發青,終於還是忍耐不住,『倉啷』一聲拔出長劍,指住了白棟的鼻子:「小子,你要什麼條件才肯救君上?別想瞞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這時代的人就沒有不迷信的,知道白棟有個能入夢的老師,誰都以為他能偷天,而且這是景監探聽來的消息,錯不了。

  「秦國第一國醫衛無害不是已經趕來了?聽說他的醫術高明,自認遠超秦越人,還說什麼扁鵲這樣的稱號,應該給他才對,秦越人欺世盜名,當年治活虢國太子不過是串通弄假?有這樣的高手國醫在,像我這種無名之輩就該知道進退,老老實實躲在一旁才對。叔公子畢竟年輕,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難道李大哥你也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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