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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在這裡過夜吧,我這一去,是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能去也能還,到了明天你還能不死,就自己離開吧。」白棟轉身就走,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自己剛出山就做了這麼大一件善事,今後順風順水大吉大利也該不在話下了罷?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能去也能還?秦國的男子都是這樣有趣的麽?」

  看著白棟的背影,黑衣女又是一笑,忽然牽動傷勢,皺起了一對柳眉。

  第六章 國之膩臣

  火紅的夕陽將落山,哪怕是春風也讓人遍體生寒,白棟盤膝坐在嶺上最高的土丘上,長發披散、面有劍痕,倒是有幾分遊俠兒的悍猛味道。

  書囊佩在腋下,這是士子身份的明證,萬萬丟棄不得,目光所及之處,正是黑衣女出現的方向。追殺她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白棟既緊張又有些好奇,回想自己的應對之策,沒發現明顯的錯誤,才算鬆了口氣。

  真正的聰明人總是會用看似愚蠢的方法解決問題。

  如果換個自作聰明的人,此刻最好的選擇有三個,一是殺了黑衣女,用她的首級邀功受賞;又或者是把她安頓在山洞後,立即離開這裡遠遠逃走,似乎後者更為穩妥,不立危牆之下,是君子的選擇;又或者自己也隱藏起來,等到安全後再離開。

  白棟畢竟有一顆現代人的心,不會無緣無故殺一個女人;逃也不是上策,太陽快落山了,兩千年前的關中平原連狼群都有,逃下嶺去等於找死;至於隱藏起來更是下策中的下策,萬一被追殺黑衣女的人找出來,只會被當成同黨,到時冒充士子也無法救命。

  現在白棟在等追兵出現,古人等級森嚴,看衣著就能分辨出來人身份,如果是官家正道,不怕他們會傷害士子,就算他們拒絕自己忽悠,找出黑衣女,見危援手也是士子風範,他們只會砍下那女人的腦袋,然後沖自己伸出大拇指。如果是山賊盜寇,說不得就要跑下嶺去與狼群賭命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所以要向上帝祈禱,來得千萬不要是山賊強人。

  終於有人來了,五百米、三百米……身影漸漸清晰,是五個行動如風的人,距離百米遠近時,白棟清楚看到前面四人都是半身皮甲、形容彪悍,後面似乎是個面色白皙的青年,銅甲玉冠,氣質非凡。可以鬆口氣了,山賊強人中估計沒有這樣漂亮的人物,看衣著穿戴,白面青年多半是這個時代的公子王孫、上等人。

  上等人就好辦了,容易找到共同語言。白棟沒有絲毫猶豫,一溜小跑下了土丘,把右手食中二指深深捅進喉嚨里,頓時一陣噁心,彎下腰大聲乾嘔起來,看看苦水都吐出來了,乾脆一頭栽向地上,開始大聲呻吟。

  「住!」

  公子模樣的年輕人做了個手式,四名披甲大漢圍住了白棟,其中一個走過來扶起他,仔細打量幾眼,回頭大聲稟道:「景公,這人佩劍囊書,似是個士子,髮髻被人打散了,面上有劍痕,從傷痕判斷,應該是那賤婢所傷……」

  「好漢子!這份眼力不到21世紀當個法醫都是屈才了,感謝感謝,算哥們兒欠你一個人情。」

  白棟真想大笑,賭嬴了。這時代能被稱『公』就兩種情況:一是周天子親封的公爵;另一種就是下屬對上官、下人對貴族的尊稱,眼前這個漂亮小伙兒看上去不過二十多歲,如果剃了鬍子,估計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披甲漢稱他景公,顯然是後者。

  「士子?」

  白面青年走到白棟面前,目光從他的佩劍上掠過,又從書囊內取出一卷《尚書》翻了翻,微微點頭道:「韋編尚有摺痕,書簡松卷而非縛緊,可見不久前還曾翻閱過。先生行旅之中仍好學如此,當是大才,請受景監一拜!」

  這個時代的讀書人都是如此好騙麽?白棟強忍住想要仰天狂笑的衝動,緩緩起身,學著景監的樣子還了一禮:「不敢當,秦人白棟,有幸得遇景公,這就太好了,那個女子……」

  「先生見到她了?是她傷害了先生?」

  景監表示很關心,放回書簡,走到白棟面前,目光無限溫柔地望著他,看得白某人臉上一陣火辣辣,心說這個姓景的什麼毛病,男人看男人有用這種目光的麽,你是景公,可不是景公公罷?仔細打量景監幾眼,只見面前人風神俊秀,就連鬍鬚根部的皮膚都如美玉相仿,眼波流動,一雙鳳眼好像會說話一樣,這傢伙要是弄到21世紀做個偽娘什麼的,保證能一夜爆紅……

  等等,景監?若真是那個傢伙,可是大大的有名啊。秦孝公嬴渠梁一生豪強,卻唯獨寵幸此人,雖然正史上沒記載過這位有斷袖分桃的愛好,野史上說得可就曖昧了,如此一個漂亮少年,偏偏被國君恩寵,而且歷史上似乎沒有多少關於嬴渠梁老婆的記載?透過現象看本質,越想白棟心裡越膈應,彎下腰先吐一會兒。

  「嗯,這個女人真是潑辣,用劍傷了我,還要踢我幾腳,你看我現在還不舒服呢。景公是少年英雄,一定要抓住她為我復仇!」

  白棟隨手一指:「那個女人逃向東方了,快追,遲恐不及!」

  「先生受驚了。」

  景監嘆息搖頭,好似要撫慰白棟所受的傷痛,輕輕為他攏起長發,仔細檢查面上劍痕;他的手指又軟又滑,本來應該很舒服,白棟卻有些不安,這傢伙太奇怪了,莫非是看上了自己,擺明了車馬來吃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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