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有好戲看了(萬字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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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大清早,天地還籠罩在一片朦朧的夜色中,最近非常安靜的安王府就被一聲悽慘的哭聲打破這份寧靜。「徒兒啊!我的好徒兒啊!」

  「老爺子!」

  「老爺子!」

  「掌門!」

  小南等人不禁高興的迎了上去,紅紅的眼睛有淚光閃動:「老爺子,您可回來了,快來看看爺!」

  只聽見「嗖」的一聲,童通瞬間就移到青玉軒的內室里。

  軒轅旭受毒傷以後,炎衛們想千方設百計的通知老爺子,可這老頭一向行蹤不定,一時也不知雲遊到了何處,直到現在才回來。

  哭天抹淚,如喪考妣的童通看著床上臉色慘白,嘴唇的顏色淡淡的軒轅旭,立刻不哭了,瞪眼磨牙,轉身忿忿的問小南小北:「是哪個兔崽子吃了豹子膽,傳信說我徒兒受了重傷,要我速速歸來的?」

  小南幾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笑逐顏開,也不開口回答。這些日子以來壓在他們頭上沉重的陰霾也消失無蹤,太好了!爺兩天前終於醒過來了,老爺子也回來了。

  「師傅,是……父王!」軒轅旭嘴角帶著一抹淺淺的笑意,低低說道。因為毒傷嚴重,他躺在床上昏迷快一個月,才剛剛醒來不久,體力都還沒有得到恢復。

  「呔!就知道是他!果然不出我所料,為老不尊的傢伙!」童通眉毛微微跳動,氣呼呼地說著。

  頓時,眾人狠狠打了一個寒顫,到底誰為老不尊啊?您說別人倒是理直氣壯,也不瞅瞅您自個,不過,他們也只敢在心底腹誹他。

  童通示意小南他們扶了軒轅旭起來,然後將手掌放在軒轅旭背後,用真氣在他的體內遊走了一圈之後,迅速的收回了真氣說道:「嗯!毒已解,已無大礙,徒兒你只要休息些許時日定能恢復如初!」

  眾人聽到老爺子權威的話,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意。

  軒轅旭望著童通和小南他們臉上的笑意,在蒼白的臉色映照下越發顯得黝黑的雙眸卻沒有半份喜色,只有深深的蒼涼與孤寂。

  威名赫赫的振威將軍清醒過來後,安王府里又恢復了歡聲笑語,人來人往的模樣甚至比以往更為熱鬧。朝中文武百官皆來探望了幾回,其中有待嫁女兒的官員跑的最勤,不難讓人看出他們的居心。

  盛裝打扮一番,顯得光彩奪目的林芳娘帶著小芹來到青玉軒,看著院門口的幾尊黑面門神,不禁悶悶不樂的對視一眼。

  小芹手裡捏著帕子,盈盈對著小南福了一禮,嬌聲說道:「南侍衛,我們小姐想去探望一下世子爺,煩請南侍衛去通報一聲。」

  小南看似隨意的站在青玉軒院子的門口,其實剛好堵住了院門。他臉上擺出一副客氣的笑容,為難的說道:「林小姐還是請回吧!爺這幾天要好好休養,不見客。」

  這幾天,他們不知攔了多少想藉此機會來和爺套近乎的千金小姐,探望的理由說的都是冠冕堂皇,千奇百怪。就是這個所謂的表小姐也不知來過多少次了。但爺說不見就是不見,一律拒之門外,且讓他們幾個天天守在院門,全力擋住這些嬌滴滴的客人,弄得幾個英俊侍衛也是頭大如斗啊!美女多了,也不是誰都吃得消的。

  小芹咬了咬唇,不由得回頭看了小姐一眼,這叫小南的侍衛就是個笑面虎,面上笑意盈盈,回復的話都懶得換,天天都是用這個破理由!

  林芳娘輕輕一揮袖子,示意她退後,走上前兩步,溫婉的對小南說道「我聽說表哥已經沒大礙了,便燉了一點人參湯,想給表哥補一補,我還帶了人參鹿茸之類的補品想送給表哥,不會打擾到表哥休息的!」

  幾個月前,她被軒轅旭冷嘲熱諷過後,心情一落千丈,抑制不住傷心的眼淚,跑到姑媽林側妃那一頓好哭。想她林芳娘天生麗質,人材出眾,爹爹身居禮部尚書的高位,有個在安親王府做側妃的嫡親姑媽。加之琴棋書畫無所不通,平時上門想求娶她的公子哥不知凡幾。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軒轅旭面前碰冷釘子,這不禁讓一向驕傲的她有些心心灰意冷了,一時喪失了再次碰壁的勇氣。

  要就此放棄軒轅旭,傷心失意的回林家,她從內心深處又百般不願意。於是在林側妃的勸說下,她還是半推半就,不尷不尬地在王府住了下來,心裡還僥倖的抱著一絲微不可見的希望,不定軒轅旭突然發現了她的美好呢?後悔了呢?這個小小的希望之光支撐著她不顧一些人看笑話的冷眼,一直以表小姐的身份在王府住到現在。

  其實她還有一個不能宣之於口的的小心思,只要她在王府住的時間越長,外面的人就會認為她一定是王府未來的世子妃。不然她一個禮部尚書的女兒,家裡又不是窮的沒飯吃,幹嘛不顧閨譽,到王府一住便是一年半載的?就算是陪姑媽,那也說不過去啊!到時輿論都會偏向她這個弱不禁風的女子,軒轅旭不娶她都不行了!這就叫溫水煮青蛙,遲早軒轅旭都會是她林芳娘的裙下之臣!

  軒轅旭立了不世軍功,她心花怒放的同時更是捨不得回去了,放眼青龍國有哪個男子能比得上他?而且自從軒轅旭生病的消息傳出去以後,那些世家小姐,貴族千金像是聞到了血腥的蒼蠅一樣,前仆後繼的找了各式各樣的理由在父兄,母親或是拉得上關係的親戚的陪同下,一骨腦的都入住了王府。在安親王妃抱孫心切的明示或暗示下,都想來親手照料世子,博個在世子爺面前露臉的機會。

  這些小姐讓她感到氣憤的同時,也讓她非常不甘心,憑什麼她林芳娘近水樓台還不能得月,要將大好機會讓給那些不要臉的女人們。

  小南卻是不管她心裡的思緒萬千,依舊彬彬有禮的樣子,不冷不熱的道:「還請林小姐不要為難小人,這都是世子爺的吩咐。」這些話他說的都麻木了,能倒背如流。

  林芳娘身後的小芹有些不忿,輕蔑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暗道,世子爺生得那般矜貴俊雅,服侍的怎麼都是英俊的小子,不會是有什麼……她輕皺眉,看了一眼筆挺的站在小南後面的小北一眼,也是個俊的,就是表情冷冰冰了一點,像是別人欠他二五八萬一樣。但她轉念又想到花容月貌,楚楚動人的娉婷,一時又覺得自己是想太多了。

  她暗暗「呸」了一聲,臉上露出鄰家小妹一樣親切的笑容,嬌聲說道:「南侍衛不要不近人情嘛!咱們小姐又不是外人,世子爺只是不想見那些不相干的人,何況這湯是我們小姐親手做的,就是為了給世子爺補身子的,世子一定會很高興見到我們小姐的。」

  突然一聲嬌叱不客氣的傳了過來,「真是不要臉,誰是外人啦?」隨著這聲嬌叱,青玉軒前面的小徑上走來兩位豆蔻年華的姑娘。她們珠圍翠繞,粉妝玉砌,插金戴銀,花枝招展。

  算上林芳娘,青玉軒院門口可謂花團錦簇、爭奇鬥豔。

  小南小北冷眼瞧著前面的三位小姐,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好嘛,這不要臉的對上不要臉的,有好戲看了!

  「林芳娘,你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真是不知羞恥!」那個剛才出聲喝斥小芹的小姐伶牙俐齒的直接開戰。她十四五歲,一身粉紅色衣裙,臉上有點小肉肉,姿色中等偏上,嬌小巧玲瓏的身材顯得很是惹人憐愛,可她出口辛辣的話語卻令人大為改觀。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這么小鳥依人的弱女子倒是戰鬥力十足。

  「丁瑞姝!你……」林芳娘臉色難看,尷尬窘迫,漲紅了臉,玉手將手裡的帕子絞的緊緊的,「你!」了半天卻找不到詞來接下句。她與面前這兩位女子比起來的確算的上是外人,也不敢輕易開罪她們,因為安親王妃是她們的親姑媽。

  「嘁!好了!妹妹,何必與這種不要臉的人浪費口舌,沒得失了身份,咱們進去看表哥吧!」丁瑞雪瞟了紅著臉的林芳娘一眼,拉著妹妹的手就要進青玉軒。她們出身興陽百年望族的丁家,丁家不但出了顯貴的丁王妃,幾位族中女子也有不少嫁入了高門大戶,她們從小接受的一切教育都是為了嫁入顯赫之家做準備。

  此次她們前來安王府,一是為了探望姑媽和表哥,二是受了父母的暗暗囑咐,想方設法的嫁入王府,以此鞏固家族的榮譽和地位,保住丁家世代的榮華富貴。二女對此行是勢在必得,何況還有丁王妃的大力支持。她們早就暗中商量好,兩姐妹一起努力,不管其中任何一個嫁給表哥,都要納另一個做側妃。姐妹二人效仿娥皇女英,共侍一夫,豈不兩全其美!

  「也不知是誰不要臉!」一旁的小芹不服氣的小聲嘀咕了一句。

  「啪啪!」兩聲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那聲音聽得讓人頭皮發麻,小芹俏麗的臉頓時紅腫起來。

  「啊!啊!」她捂著脹痛的臉頰驚叫兩聲,眼中迅速湧上熱淚,她不敢置信的瞪著若無其事的丁大小姐。後者蹙著描的細細的眉毛,舉起用力過猛以至於發麻的手不住呼氣,斜睇著她冷冷的道:「怎麼?巴掌沒吃夠?」

  小芹急忙轉頭,一臉可憐地看向林芳娘,卻突然哀聲哭了起來:「小姐,奴婢,奴婢沒臉活了!」她一向深得林芳娘的信任,在林府丫頭中也是被人看高一頭,何時受過這樣的氣。

  「那你個賤婢就去死!一個奴才居然敢滿嘴胡沁,本小姐就替你家小姐好好教導你!」丁瑞雪一臉冷笑,滿不在乎的打量著自己艷紅的指甲,又朝嬌嫩的手掌輕飄飄地吹了一口氣。

  「姐姐,你應該讓我來打,你的手可不是用來打這種奴才的!」丁二小姐滿不在乎的嘻嘻笑著。

  林芳娘被這囂張至及的兩姐妹氣的頭暈眼花,恨不得扯爛手中的錦帕。她也不是個軟柿子,高聲道:「你們太過份了,我要去告訴王妃,我的丫環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打的?」

  「去呀,去呀!要不要本小姐讓人送你去姑媽哪?」丁瑞姝用帕子捂著嘴輕笑,樂意之至的模樣。

  「哼!不知所謂!你應該感謝本小姐幫你管教丫頭。」丁瑞雪高仰著頭,眼神從高往下輕瞥著林芳娘,鄙夷的從鼻子裡哼了一聲。隨即轉頭像看一隻螞蟻似的瞄著一旁捂著臉的小芹:「不要讓本小姐在看到你,不然見你一次打你一次,哼!麻雀也想飛上枝頭,憑你也配!」

  說完也不管林芳娘臉色如何,示威的看了小南小北和門前的另外兩個守衛一眼,拉起妹妹便婀娜多姿的走進了青玉軒。

  小南小北不禁撫額嘆息,這兩姐妹的戰鬥力真是不容小覷啊!又有王爺和王妃的口令,他們也不好太過份攔著,還是讓世子爺自己去頭疼吧!

  他們同情地瞅了一眼丁家姐妹的手下敗將,好心的垂下頭,不忍目睹林小姐猙獰扭曲的面孔,那會讓他們做惡夢的好不好!

  青玉軒內室的床榻邊,丁瑞雪彎著身子,一臉溫柔憐惜,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著榻上熟睡著的俊美男子,心裡一千次一萬次的對自己說:我一定要嫁給你,我吃了那麼多的苦,自幼勤學琴棋書畫,更得父親請人精心調教,我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將來能配得上你,也許有一天能讓你喜歡上我。

  前幾次王妃姑媽都是親自陪著她過來看望表哥,就是為了給她打氣,讓她努力找機會抓住表哥的心。比起那些不知所謂的千金小姐們,她和妹妹真是占了天時,地利,人和。

  想到這些,她嘴角不禁露出有些志得意滿的笑容,想到表哥終有一天屬於她,看著他如刀削般深刻的臉龐,精美到無可挑剔的五官,她情不自禁的伸出縴手撫上了他的臉。

  軒轅旭在睡夢中感覺一雙柔軟的小手在他的額頭,臉上輕輕拂過,冰冰涼涼很舒服,仿佛是娉婷頑皮的和他嬉笑玩鬧。他情不自禁的伸手抓住那雙柔荑。

  丁瑞雪一隻小手被他灼熱的大掌緊緊握著,心裡激動的「怦怦」直跳,血色立刻湧上粉臉。她嬌羞的用另一手捂著緋紅的臉頰,有些口乾舌燥的輕喊:「表哥!」

  軒轅旭聽到聲音,突然睜開眼睛,露出了剛剛被睫毛遮住的墨玉一樣的眼眸。他冷漠的注視著眼前嬌美動人的女子,猛地甩開手中的小手,臉上有厭惡的神情一閃而過。

  他迅速起身,那讓他躺在床上昏迷多天的毒傷仿佛根本不存在似的,然後他即刻拿過帕子,狠狠擦拭起那隻手來,感覺像摸到什麼不潔之物一樣。

  被他冷冷直視著的丁瑞雪的心涼了半截,看著他一臉嫌惡的擦拭手掌,她捂著臉的手,漸漸放下,眼中有亮晶晶的東西在閃爍。「表哥!」

  軒轅旭的身上,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加上他外表矜貴俊雅,性格強勢霸氣,很容易讓人產生自慚形穢的感覺,那是別人拼命去學也學不來的。這也是一向高高在上的丁家大小姐為什麼願意在他面前放下高傲的身段,化身為楚楚動人地解語花的原因。唯有這樣的男人才會有令她傾心的資本,令她臣服,令她熱血沸騰。她頭腦里征服他的欲望是前所未有強烈!

  「怎麼是你?我房中侍候的人呢?」軒轅旭臉色深沉,看也不看她一眼,只當她是個擺設,淡淡的問了一句。因他身體受了嚴重的毒傷,為了讓他更好更快的恢復如常,太醫和從炎陽穀趕來的師兄給他開的藥方里配有讓人安睡的藥物,不然就憑丁瑞雪,休想碰得到他!沒走進屋子就會被他扔出去了。

  他現在也說不上出於什麼原因,自從知道娉婷的死是因為章美玉一心想嫁給他所致後,他對於那些想嫁給他,凱覦著他的女子,遠看還無所謂,只要離他近了或是不小心碰到了,他便會感覺對方是仇人一樣,有一種意欲除之而後快的強烈感覺。而且那些女子身上各式各樣的濃烈的香氣也讓他胃裡翻滾不休,噁心欲吐。

  這時,一直在外面與李淨李英對峙的丁瑞姝闖了進來,她高興的看著醒過來的軒轅旭,嬌滴滴的喊了聲:「表哥!」然後就像個軟骨動物一樣,扶著她姐姐,一屁股就要坐到床沿。

  「不要啊!」李淨李英著急的喊了出來,臉色微微發白。

  「慢著!」軒轅旭冷冷制止她,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星眸威嚴的望著李淨李英,沉聲說道:「還不請兩位表小姐到外面去坐!讓表小姐一個女子單獨呆在男子內室,你們是想造反?還是你們兩個色膽包天,想娶表小姐?」言罷他忽然將頭偏向一邊,似是極力忍耐著什麼。

  李淨李英不敢答話,嚇得拼命搖頭,不要啊,他們便是有色心也沒有色膽啊!

  丁瑞雪白嫩的臉立刻像染上了紅色的顏料,她緊盯著軒轅旭俊美無儔的臉,想看出一些端倪,卻只看到他動人心魄的側面和他長長的眼睫。

  「表小姐,請!」李淨李英面無表情的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若是別的女子這麼凱覦爺,他們早就將她們扔出去了,誰的面子也不會給,偏偏這兩個是王妃和王爺一再交待過的,他們也不敢怠慢。但與爺的怒火比起來,就是天王老子他們也只有壯膽開罪一番了。

  丁瑞姝靈活的眼珠轉了轉,跺了跺腳,撒嬌一樣的嗔道:「表哥!是姑媽讓我們來照料表哥的,你這裡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他們哪裡比得上我和姐姐心細啊?」

  李淨李英嘴角抽了抽,滿臉無辜,誰五大三粗啊?見過他們的小娘子都說他們英俊瀟灑好不?

  軒轅旭暗暗吸了一口氣,壓下胸中噁心的感覺,轉過頭來,看向兩姐妹目光之中冷意再也掩飾不住:「出去,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

  丁家姐妹愕然的看著他,像不認識他一樣。表哥陪安王妃回興陽娘家,表現的一向都是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的,對她們這些表姐妹也是笑得一團和氣。前些天,安王妃陪著她們來探望他,他表現的也溫合有禮,從來沒像今天這樣毫不留情的直接攆人過。

  李淨李英火燒屁股一般,也顧不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了,陪著笑臉,拉了兩姐妹就往院子外面而去。

  「啊!你敢碰我,你個死奴才!本小姐讓姑媽和姑父砍了你!」丁二小姐高聲喊叫,一點也不像個大家閨秀。

  砍了也行,你只要別說我碰了你,就必須娶你!兩侍衛心裡嘀咕不停。

  「放開我,別碰我……」丁大小姐對著女人百戰百勝,對無視她的男人也只能空喊這句話了。

  俺也不想碰你啊,問題是不碰你,你賴著不走哇!兩侍衛滿臉苦大仇深,心裡則是萬分惆悵。

  直到聽不到那兩姐妹的聲音,軒轅旭才從胸中吐出了一口濁氣,微微發白的臉色略微好轉了一點。不用說他也知曉,母妃怕他有個萬一,想要他儘快成親的心思更急切了。竟然明示或暗示,讓大臣之女對他來個八仙過海,各顯手段。不拘是誰,不管用什麼手段,只要成功得到他的歡心,就會是新鮮出爐的世子妃兼振威將軍的老婆。

  所以最近小南他們大喊吃不消,個個都是滿臉幽怨。這些大臣之女和親戚之女也讓他煩不勝煩,長此以往,他沒勇猛地馬革裹屍,戰死在戰場上,卻窩囊的死在女人的香氣中,這讓他死去以後有何面目去見娉婷?

  夜晚,沒有月亮的雪地上,在夜色襯映下,有兩條人影在纏鬥不休,一時間兩人武功不分上下,打的是難捨難分。道道凌厲的掌風往四周迸射開來,激起地上的積雪漫天飛舞,好不壯觀!

  其中一人斗的性起,騰出右手按到腰間,「唰」地一聲輕響,抽出腰間的軟劍,隨即輕鬆一抖,銳利的劍刃在雪色的映照下發出璀璨的光芒,那本是被他當做腰帶用的軟劍霎時挺的筆直犀利。

  他慵懶地說道:「青鳶公子!亮兵器一戰如何?」言罷將那雪色劍光隨手斜刺出去,劍抖出一個完美的劍花,顯得那般隨意和漫不經心。

  「樂意之極!」被他稱為青鳶公子的人聲音帶笑,溫潤的聲音動人又有磁性:「能與曾經是『飄香閣』排名第一的殺手『伊人飄香』一戰,倍感榮幸!定當奉陪到底!」!「底」字還沒說完,他猛然吸氣往後暴退三步,手上瞬間多出了一把通體烏黑髮亮的扇子,擋下了迎面而來利劍。這黑乎乎的扇子不知用什麼材料做成的,在雪色的映照下反射出冷冷的光芒。

  「伊人飄香」快樂地一笑,手中的劍卻風起雲湧:「不愧是名振天下的青鳶公子,什麼也瞞不過你的眼睛。」

  青鳶公子不但有一個武林盟主的爹,並且有一個封號為「寧玉縣主」的娘,雖然她娘不是真正的軒轅皇族,但身份也算高貴不凡了,所以青鳶公子在江湖中的身份有點獨特。

  而且此子從小就文武兼修,小時就聰慧無比,長大更是驚才絕艷,武功高強,深得他老爹上官沐真傳。據說他當年還不足十五歲時,曾以一把烏羽扇追殺過瓢香閣閣主「落花飄香」。勝負如何自是沒人知道,但他還活著,落花飄香也沒有死。從那以後他青鳶公子的名頭就不徑而走,而且伴隨著他謫仙一般俊美的容貌越來越大放異彩。

  「我就當你是誇我吧!」青鳶公子微微一笑,說的是輕描淡寫。

  「哼!」伊人飄香冷冷的哼了一聲,聲音裡帶著一絲狠厲的殺氣與睥睨:「上官雲,即是被你知道身份,那就留你不得,準備受死吧!」言罷手腕狠狠一抖,他手中的軟劍暴出萬千光芒,直擊上官雲。

  上官雲臉上慣有的笑意一收,眸中精光一閃,烏扇一揮,一片沉沉的黑芒擋住劍芒,掌風一掃,帶起一地雪花與冰石,盡數砸向伊人飄香。與此同時他好商好量的開口說道:「沈依人,我無意與你為敵,喊打喊殺的也有失風雅,可否坐下一談?」

  「哧!」沈依人手掌一揮,激烈的掌風拂走包圍而來的雪花與冰石,不屑輕蔑一笑,手中攻勢不減,招招殺招,招招致命,「屁風雅,咱們倆是貓和老鼠,官和強盜,天敵一雙,談?彈棉花啊?」

  上官雲揮舞手中的烏扇,帶動出了一道道勁風。他下盤穩健,全身真氣鼓動,外身的衣袍一陣獵獵作響,揮灑自如的一一化解沈依人辛辣狠厲的殺招,「不談也行,那你要帶她到哪裡去?」他的話語中輕鬆全無,臉上帶著少有的慎重。

  「干卿底事!」沈依人懶洋洋的回答他,纖細的手指隨意彈了彈軟劍的劍身,雪亮的光芒陡起,囂張霸道的攻勢一波接一波,讓人應接不暇。

  這個人兩個月前就找到她們了,一直偷偷跟在她們後面,不與他正面為敵是想讓他識趣點,自己走開,別讓老娘趕人!誰知他如此膽大包天,想在她沈依人眼皮子底下偷香窈玉,簡直是老壽星上吊,活的不耐煩了!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本公子還管定了!」沈依人的話似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上官雲黑眸微微一沉,眼神中突然露出了無比認真的表情,剛剛溫和輕鬆的神情一瞬間無影無蹤。他招式猛然一變,如行雲流水般化去迎面的殺招。隨後他水泄不通的防守霎時變為暴風驟雨般的攻擊,扇面的黑芒在雪地帶起一陣又一陣凌厲的罡風,殺氣陣陣!

  「海龍王打哈欠——好大的口氣!多說無用,手底下見真章吧!」沈依人冷冷說道,手中軟劍前刺,抖出花狀,格開上官雲的攻擊,同時長長的美腿猛地向上官雲踢去。

  上官雲的身子瞬間彈起在半空中,避開沈依人可擊破山石的長腿。他揮動烏扇,傲然一笑,漆黑鳳目中神采生輝,回道。「本公子正有此意!」

  兩人都是被譽為江湖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武功處在伯仲之間,各有千秋,正是棋逢對手,勢均力敵。兩人都想憑高強的武功制服對方,心中同時又有心心相惜之意,一時酣戰不休。

  正在這時,附近有細微的焦灼呼喊聲傳來:「依人,依人,你在嗎?」夜色下,就著雪地微光,一個黑影緩緩的從前面蹣跚走來,她手上沒有拿燈和火把,只是小心翼翼地在雪地上挪動著雙腳,忐忑不安地不住舉目四望。

  瞬間,打鬥中的兩人很有默契的驟然停下了手,然後在夜色中相互對視了一眼,那眼光的意思只有他們自已懂。天敵麼?那誰誰說的,最了解你的人永遠都是你的敵人。

  沈依人瀟灑地將軟劍纏於腰上,隱在腰帶里,隨後理了理衣衫和被掌風颳的凌亂的烏黑長髮,面帶微笑的回應:「娉婷,我在這裡,你別動,我就過去!」說完看也不看上官雲一眼,徑直快步向娉婷奔去。

  上官雲墨玉般溫潤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注視著不遠處的娉婷,如一汪深潭般幽暗深遂,俊美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燦爛無比的笑容,旋即緩緩朝她們走了過去。終於能夠正大光明的看著她了!先前沒尋找她們時,他心情憂鬱,擔心餐風露宿的日子讓她受苦,她有沒有吃飽有沒有睡好?會不會遇上什麼危險,沈依人能護得了她嗎?……待他煞費苦心的找她們時,沈依人又不容許他靠近她們半分,囂張的像個護小雞崽的老母雞,逼得一向奉行君子動口不動手、好男不跟女斗的他也只能用武力解決。

  娉婷穿著繡花帶帽的大斗篷,小臉大部分都藏帽子中,一雙明亮的眸子在微光中閃著晶瑩的流光。她奇怪的看著沈依人,疑惑地問道:「你做什麼去了?起來都不見你的人影。」

  八月十五那天,她碰到本應該在京城的秦珏。雖然她變化很大,秦珏不一定能認得出她來,但她才不想冒這個險呢!回景府以後,三人立即與依依不捨的景家人告別,連夜離開了古玉城。

  她們在一間客棧打尖休息時,沈依人突然查到了關於她親生父母的一些珠絲馬跡。於是她們順藤摸瓜,一直尋找到這西南的屏蒼山,可是最終還是一無所獲。為此娉婷和聽雨失望不已,心中暗暗為沈依人難過,反倒是沈依人表現淡淡的,仿佛意料之中。她根本沒抱什麼希望,所以也不存在所謂的失望了。

  沈依人拉住她的小手,發現她小手冰冷,連忙將她的手握住,替她暖和著,輕聲責怪道:「怎麼不多穿點出來?我就是出來查看一下,你怎麼醒了?」

  「我穿的很多啊!醒了發現你不在,擔心你出事。」娉婷笑著回答她,隨即又擔心的問道:「發生什麼事了?你有沒有事?」

  沈依人軟語安慰她:「什麼事也沒有,就是聽到一個人喊救命,我心地善良出來看看。」她身受重傷,被娉婷她們在白雲山所救,從那以後,娉婷時常擔心有人會對她不利。這讓一向獨來獨往,從小被人當殺手培養的她心裡異常溫暖。

  她不知自己的父母是誰,也從未享受過片刻的天倫之樂,無論面對什麼樣的殘忍訓練、殘酷的難關或者陷於什麼樣的困境絕地,她總是孤軍奮戰,苦苦掙扎。要不是她天姿聰穎,骨格清奇,是個難得的練武的奇材,說不得她早就投胎轉世好幾回了。一想到手無縛雞之力的娉婷對她毫不做偽的關心,她就會覺得這世間總會還有一個人在時刻牽掛擔心著她,她也不是沒人疼沒人愛,時刻被人隨手拋棄的棋子。

  外表看似柔弱,內心卻很堅強的娉婷,讓一向對這個世界漠不關心的她感受到這不一樣的人世繁華,四季風情。以前她覺得太單調、太乏味的人生原來可以過得這麼令人啼笑皆非,多姿多彩。在她見慣生死無常,一向冷硬無情的心裡,早就將娉婷當成自己唯一的親人了。

  她從不覺得娉婷不會武功是累贅,她喜歡且享受著能保護她的感覺。有些人身手不凡卻內心荒涼,比如她這樣能排上第一的殺手。有些人看似不堪一擊,卻對這世界充滿熱情,珍惜每一天來之不易的日子,能達到她心底一點小小的心愿就會非常滿足,如娉婷這樣的,不論生活對她怎麼樣的折磨,她始終能看到光明積極的一面。

  沈依人早就暗中起誓,只要她沈依人在這世上一天,誰也別想傷害她的親人。

  娉婷不知道沈依人這瞬息間複雜的思緒,只是急忙問道:「那人救到了沒有?」然後將遮住臉的帽子拉開一些,露出了那張無與倫比的絕色臉蛋,轉目在淡薄的雪光中四處打量那個可憐人,卻不期然的撞入一雙清潤的黑色長眸里。

  她凍的有些青紫的嘴唇微張,瞪大眼睛看了對方半晌,才微微訝異的道:「明公子?」

  「對!那個喊救命的人就是我,多謝沈大俠出手相救。」上官雲帶著驚艷與痴迷的眼光不離娉婷片刻,皮笑肉不笑的側手,朝似笑非笑的沈依人一拱。

  此刻的娉婷一身紅色的鮮艷大斗篷,被帽子半掩的臉上並沒有帶面具,恢復了那美的讓人不可思議的容貌。她自己在夜色下瞧著什麼事物都只能勉強看個大概,自是不知上官雲精光四身的眸子早已將她精心動魄的容貌深深印入了心底。本來就為她傾心不已的心裡,對她誓在必得的決心更加確定了。

  沈依人雙手抱拳還了一禮,眉眼彎彎,笑靨如花。她意味深長的看了看他,別有深意的挖苦道:「好說!上官公子還是明公子?還是天下聞名的青鳶公子?」她在心裡則是萬分感慨,真是令人喜感的畫面啊!一個是武林正派代表人物,盟主上官沐的兒子上官雲;一個是已經不存在的暗黑殺手組織飄香閣的頭號殺手;兩人卻是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不得不令人唏噓感嘆,江湖中果然是沒有永遠的敵人啦!

  上官雲摸了摸高挺的筆梁,帶著深深的謙意對娉婷說道:「對不起,在下上官雲,先前有點緊要的事去辦,所以對你們隱瞞真名,我在這裡給各位陪罪,還請小姐們大人有大量,不予我這個渾人計較。」

  「哦!」娉婷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對著身旁的沈依人嫣然一笑,渾然不在意他是什麼明公子暗公子,什麼假名真名的。

  她這副若無其事的模樣讓一直緊盯著她的上官雲心中很不是滋味,她都不生氣他用假名騙了她嗎?還是她根本不在意他?但他面上仍舊笑意宛然,行止間優雅不減。

  沈依人扶著娉婷,轉身朝停在前面的馬車走去。

  上官雲泰然自若得跟隨著她們,心中對沈依人則是羨慕忌妒恨,只能暗中幻想扶著娉婷的人是他!負在身後的雙手一直發熱發癢,他也想扶著佳人好不好?他還可以輕鬆無比地抱著她,背著她,不讓她可愛的小腳沾上一點冰雪,走多遠都行,他很好說話,不挑的!

  她們此時所處的位置是屏蒼山一個山側,沈依人將馬車停在避風處。這自然不是原來的那輛小馬車。因為必須要到地處偏遠的西南查明情況,她特意找到能工巧匠精心打造了一輛特別一點的馬車。車裡面能臥能睡,還有個小炭爐子,細節上的構造都是她和娉婷親自設計的,當然聽雨也發表了不少高見。雖然這車花費的銀子讓聽雨小姐肉疼不已,大呼太貴了!但沈依人滿不在乎,如果是她一個人孤身飄零,餐風露宿,食不裹腹沒什麼關係,可她不想娉婷跟著受苦。在說她以前是排名第一的殺手,不但殺人殺的快,完成任務出色乾脆,掙銀子也掙的多多滴,正愁沒地兒花呢!

  江湖兒女都不拘小節,等娉婷輕輕喚醒聽雨,三人稍做整理後,沈依人掀開車簾,示意車外仰頭看天的上官雲也上馬車。

  外面冰天雪地,車裡溫暖如春,一個小炕桌上點著燈,還有一股被炭火烤糊了食物的焦味兒。

  娉婷已經解下了大斗篷,將小巧的匕首藏好,她身體先前在外面失去的體溫也漸漸回來了,臉色逐漸紅潤起來,花朵般的嘴唇也恢復了紅艷欲滴的誘人顏色。她也沒有費事的再帶上面具,自從她們到了人行稀少的西南,她就很少掩住容貌了。那個明公子還是上官公子反正是認識的,她也沒必要鬼鬼祟祟,遮遮掩掩的。

  她輕蹙著精緻的眉頭,蹲著身子,懊惱地瞅著小炭爐子上的幾顆烤黑了的野板栗,咬了咬唇,她頗不甘心地伸出雪白的春蔥玉手,試探著想戳一戳糊板栗。

  聽雨急忙制止她,拉著她起身,幫她整理裙子,輕聲安慰她,等會再烤,這幾個扔了算了。

  上了馬車的上官雲看著她就挪開不眼,佳人態若行雲,輕似能飛之燕,姿同玉立,嬌如解語之花。眉非怨而常顰,腰非瘦而本細。未放寒梅不漏枝頭春色;含香豆蔻半舒葉底奇芳。

  「咳!咳」沈依人驚天動地的咳了兩聲,眼底含著戲謔的笑意。

  上官雲從夢幻中驚醒過來,飛快轉頭,俊臉上升起一抹可疑的紅暈。

  娉婷關心的望著沈依人,輕聲嗔道:「看,凍著了吧!等會煮點薑湯給你。」

  「不用,不用。」沈依人擺了擺手,唇邊的笑意再也繃不住了:「嗯,上官公子倒是要喝點薑湯好,不然可是得不嘗失啊!」

  上官去臉上可疑的紅色又加深了些,他側過頭不敢看她們,雲淡風輕地說:「這倒不用麻煩了,不過為了報答沈大俠的救命之恩,我有一件小小的禮物要送給恩人,聊表心意。」言罷掏出一個荷包,從里拿出一樣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東西遞到沈依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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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啊!好心的親,看到錯字舉報一下撒,自己查錯字感覺那錯字還是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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