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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右先鋒是誰?」林初看燕明戈挺煩心的樣子,想跟他說說話,解解煩。
「一個飯桶。」燕明戈薄唇犀利吐出這幾個字。
林初一腦門問號,唐九在這時一撩帳簾走進來:「大哥,聽說你找我?」
看見林初,唐九當即又衝著林初行了一禮:「嫂嫂也在。」
燕明戈在姚城這幫兄弟面前素來沒什麼架子,指了旁邊一把椅子,對唐九道:「坐。」
唐九坐下了,燕明戈才道:「那個右先鋒是怎麼回事?」
提起這事,唐九也是一肚子火,罵道:「朱有連那廝?他好大喜功,被蠻子發現的時候,老子跟他說不要戀戰,撕開一個口子就突圍。他聽說領兵的是薩蠻王庭的什麼王子,非要追著蠻子打,說什麼捉了王子逼蠻子退兵。好在咱們人多,蠻子不敵潰逃,他又帶人追上去,我怎麼叫都叫不住。誰知那是蠻子的計謀,直接生擒了他!」
燕明戈聽得冒火,罵了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報——」營外又傳來斥候兵的聲音,一個斥候兵跑進來,高舉手中一封信函:「薩蠻大漢的信。」
「捉了一個草包先鋒,難不成呼延嘯還想跟我獅子大開口不成?」燕明戈看向林初:「把信拆開。」
林初走過去拿了斥候兵手上的信件,拆開後取出信紙抖開。
燕明戈揉著眉心道:「念。」
林初瞧了一眼那鬼畫符一樣的薩蠻文,默默望著燕明戈,然後把信放到了他跟前。
燕明戈錯愣看了林初一眼,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林初不識薩蠻文,他咳嗽兩聲,自己飛速掃了一眼信紙,隨即嗤笑一聲:「呼延嘯倒也真敢開口。」
這話引起了唐九的興趣,他問:「呼延嘯在信上說了什麼?」
「用帶回來的那三十車鐵礦換朱有連一命。」燕明戈道。
「朱有連那命也值這麼多?」唐九頓時就怒了,「他是咎由自取!」
「將軍,趙將軍求見!」燕明戈還沒搭話,帳外又傳來了稟報聲。
唐九一臉怒容:「八成是來給朱有連求情的,就朱有連那副孬種樣,他若不是趙副將的女婿,能坐到右先鋒的位置才怪!」
「這些人都是姚城的老將,平日裡都揣著明白裝糊塗,如今倒是可以藉機敲打一番。」燕明戈道,他提高了聲音對門外的守衛道:「讓他進來。」
趙副將畢竟是外男,這又是軍營,林初不好在他們商議軍事時呆著這裡,燕明戈道:「你去後面的隔間等我。」
林初撩開旁邊的簾幕進了後面的隔間,這隔間雖小,但十分的簡潔。放了一張軍床和一張小桌子,桌子上還有茶壺和水杯,林初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床沿慢慢喝。
軍床比起家中的拔步床硬了很多,靠牆放著一床疊起來的薄被。
燕明戈一向是不怕冷的,之前隆冬的時候,他跟她一起睡,因為被子太厚了,燕明戈經常半夜悶出一身汗,索性不蓋被子睡。
林初聽了一會兒燕明戈和趙副將的談話,無非是趙副將想給自己的女婿求情,讓燕明戈救人。
燕明戈是軍中出了名的冷麵閻羅,嘴巴也毒,說的那些話,把趙副將的臉面落了個乾淨。
林初從中聽出了針對之意,怕是燕明戈還在記恨上次趙副將把她關在南城門之外一事。她心口暖暖的,卻也不希望因為自己,讓燕明戈在處理軍務上有失偏頗。
那批鐵礦已經成了廢石,蠻子想要,林初覺得給蠻子也未嘗不可。只是心中不免有些奇怪,蠻子要這批鐵礦,也是想冶鐵煉兵嗎?
她聽了一會兒,就有些犯困,乾脆脫了鞋襪,準備合衣在燕明戈軍床上躺一會兒。
這一躺,還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燕明戈叫醒她的時候,都已經是晚飯時間了。
林初是第一次在軍營里吃飯,還有幾分新奇。
儘管已經做好軍營里的吃食不會太精細的準備,但是看到小兵送來的兩碗清粥和四個粗面饅頭時,林初還是驚住了。
燕明戈拿起饅頭就啃去了五分之一,從他的表情上完全看不出這饅頭難以下咽。
林初拿了一個饅頭小小啃了一口,面很粗,林初嚼了很久才吞下去,還是梗喉嚨。
「別吃饅頭了,喝點粥墊墊肚子,回去再吃宵夜。」燕明戈拿過她手中的饅頭,就著她咬過的地方把那個饅頭也吃下了。
林初躊躇了許久,還是問了出來:「相公,軍營里是不是缺糧了?」
燕明戈看她一眼,嗓音里聽不出什麼情緒:「不缺,但也不多了,早晚吃清粥饅頭,午間再吃飯,能撐久一些。」
林初捧著粗陶碗小口下口的喝粥,心中卻百味陳雜,她在家中久未出門,平日裡採買食材也是宋拓手底下的人去辦。
府上一日三餐都有飯有肉,她平日裡看帳目時,也沒發現採買食材的銀錢支出變多了,還不知姚城已經陷入斷糧危機。
「在想什麼。」燕明戈打斷她的思緒。
林初看著燕明戈緩緩道:「我帳目里,採買食材原本多支出的銀子,是你幫我填上的吧?」
燕明戈睨她一眼:「你我本是夫妻,為何要說是幫?」
林初垂著頭道:「你填補帳目上的銀子,是不想讓我知道斷糧一事?」
燕明戈望著林初,嘆了一口氣:「斷糧不會持續太久的,你知道了也是徒增憂心,府上的吃穿用度,一切照舊就好,我說過了,不會讓你再吃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