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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不知為何,突然覺得這樣的燕明戈有幾分少年氣, 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衛柔則帶著荊禾開始趕人了, 「弟妹就跟我住一天,我又不會把人給你吃了,你瞎擔心什麼?」
燕明戈撓撓後腦勺,終於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房間。
衛柔關上門, 搖頭失笑,「他啊,多大個人了, 還跟個毛頭小子似的。」
荊禾打趣道,「主子是把夫人放到了心上的。」
林初不免又紅了臉,嗔道,「荊禾,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般貧嘴。」
衛柔笑道,「快別取笑你家夫人了,瞧她這臉紅的。」
三人打趣幾句,衛柔看著天色也不早了,就讓林初換下喜服先睡一會兒,荊禾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林初一向是個不認床的,可是這一夜不知道是不是就快要做新娘子的緣故,她竟有些失眠。
衛柔合衣躺在她身側,許是看出林初的緊張,她道,「女人都有這一天,你嫁的這個人,他是值得的,莫怕。」
林初也說不清自己心中的感覺,她前世是個孤兒,沒有親人,沒有特別親密的朋友,也沒有愛人。現在她在這異世,突然找到了歸屬感,明天她就要嫁人,她不知道別的女子會不會像她這般,但她心底卻還是希望,能跟母親說說話,雖然她連自己的母親是誰都不知道……
林初說,「我不怕,我就是,突然想我娘了……」
這話說出來,屋子裡陷入了短暫了短暫的沉默,許久,衛柔才輕輕嘆了一口氣,「傻姑娘,我明白。當初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我也是很茫然的,那時候特別想娘,想問問她,我該怎麼辦啊,也許她沒辦法的,但只要知道有那麼一個人,在你走投無路的時候還可以聽你說說話,心底就不會那麼怕了。可我從出生到現在,都沒有見過她一面。」
說到後面,衛柔似乎也傷感起來,她笑了笑,「傻姑娘,別想這些了,明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得開開心心的,快些睡吧。」
林初應了聲好。
她心底想著事情,具體什麼時候睡著的記不清了。
五更天的時候,她就被衛柔叫起來換衣梳妝。
換上那一身明艷嫁衣,衛柔將林初按在了梳妝檯前,用牛骨梳幫林初梳發。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子孫滿堂;四梳老爺行好運,出路相逢遇貴人;五梳五子登科來接契,五條銀筍百樣齊;六梳親朋來助慶,香閨對鏡染胭紅……」
衛柔念的是民間婚嫁常見的梳頭詩,林初卻聽得有些熱淚盈眶。
衛柔朝鏡子裡看了一眼,想瞧瞧給林初綰的髮髻正不正,卻看見了她滿臉的淚痕。
衛柔有些心疼的道,「傻姑娘,怎麼又哭上了,今個兒可是個喜慶日子,要笑。」
林初胡亂點頭說:「師姐,我這是高興。」
衛柔無奈搖頭,「真是個傻姑娘。」
屋外響起了敲門聲,衛柔用簪子給林初固定住髮髻,前去開門,前來的不僅有荊禾,還有秦娘子。
「嫂嫂今日這身,可真叫我挪不開眼了!」秦娘子隨了王虎改口叫林初嫂嫂。
林初陡然一聽,還有幾分不習慣,她抱澀到道:「你怎麼也這麼早過來了?」
秦娘子走過去握住林初的手,「我現在不開茶棚了,以前習慣了早起,現在到點了就睡不著,過來這邊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相公該不會是想大辦一場吧?」林初猛然想起這一茬兒,突然覺得有些難為情。
衛柔知道她顧慮的是什麼,道:「放心,那小子有分寸,他重辦這場婚禮,是覺得虧欠了你,不相干的人他不會去請的。」
聽得這句,林初才放心了些。
衛柔幾人忙活一早上,總算把林初收拾妥當了。
荊禾怕林初餓,去廚房短了碗銀耳薏米粥來,讓林初吃了先墊墊肚子。
婚禮還是省了很多流程,花轎什麼的,本來就在一個屋檐下,林初也不想為此專門出去兜一圈。
燕明戈能補給她一個婚禮她已經很意外也很滿足了,這些形式上的她倒是不太在乎,那個人的心意她已經看到了。
鑼鼓聲和鞭炮聲里,紅綢遞到她手中的時候,林初突然有了種,這輩子無論富貴順暢與否,她都已經跟紅綢那頭的人命運綁在一起的錯覺。
她蒙著蓋頭看不見,但是聽著院子裡人聲鼎沸,應該還是挺熱鬧的。
全福太太是秦娘子成親那日遞給她紅封的那個老婆婆。
老婆婆口音重,很多話林初聽得都不是很懂,但知道都是些吉利話。
感覺到老婆婆握著自己的那隻手,蒼老而乾瘦,卻是溫暖的,林初突然淚目,她在這個陌生老人身上感受到了外婆的影子。
受了全福禮,林初被人牽引著往大堂那邊走。
司儀高聲喊著,「一拜天地——」
「二排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送入洞房——」
伴隨著這句送入洞房,林初聽見圍觀的人發出一片道賀聲,甚至還有些在嚷嚷著鬧洞房。
「燕大哥,在羌城那會兒蠻子打過來了,咱們都沒怎麼熱鬧,這次讓咱們鬧洞房吧!」
「對對對,鬧洞房鬧洞房!」
一群軍漢跟著瞎起鬨。
林初被人扶著往新房走,只聽見燕明戈低沉的笑罵聲:「有酒有肉還不夠你們消停?非得挨板子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