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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翊蹲在他指尖前,伸手在他僵硬的手背上輕柔地戳了戳,笑得像朵花一樣,「你當我跟你似的,也以為你不會害我嗎?」

  蕭昭曄好生穩了一下差點兒被嚇丟了的魂,聽著自己仍突突作響的心跳聲,帶著一抹委屈之色道,「景大人何出此言……」

  「你也跟我說句實話,」景翊依舊笑著,眉眼間卻已沒有了笑意,「我倆前腳拿了東西走人,後腳就會知道我景家老小出了些什麼事兒,然後不得不把東西再給你捧回來,對吧?」

  蕭昭曄到底沒能實實在在地說出那個「對」字。

  冷月心裡還是涼了一下。

  如今負責查辦先皇死因的人還是他,別的不說,至少現在守在景翊那處宅院裡的御林軍還是聽他的招呼的,何況是自己看守的嫌犯畏罪潛逃,抓幾個嫌犯家眷這種順理成章的事,他們本就責無旁貸。

  至於抓回來用什麼法子審問,那就是蕭昭曄的事了。

  即便那時信物已到太子爺手中,即便太子爺已順順噹噹地坐上了那把椅子,有景家人握在手裡,至少也是一道最堅實的護身符。

  逼太子爺平分江山的希望估計不大,但保命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謀反的人似乎都會有同一種錯覺——即便一夕不成,只要留條命在,總是有希望東山再起的。

  就憑這個,冷月也徹底打消把蕭昭曄從假山上放下來的念頭了。

  蕭昭曄似是沒料到景翊能一下子就想到這兒來,怔了怔,才無辜地笑了一下,「那你想怎麼辦?」

  景翊像是好生思慮了一番,才道,「這樣吧,你從我那兒拿走的東西我都留給你,只要你告訴我一件事……你知道我是能聽得出來真話假話的吧,你撒謊的話,」景翊又在他青筋凸起的手背上撫了撫,「我就摔破罐子了。」

  冷月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事兒比那件信物更要緊,剛想出言阻攔,就聽蕭昭曄毫不猶豫地說了個「好」。

  既知道那東西確實就在他這裡,即便不知道究竟是哪一件,到時候只管把那幾件都往外一擺就是了。

  畢竟知不知道是哪個不要最要緊的,有,那就行了。

  蕭昭曄的想法與冷月不謀而合,還有什麼事兒能比那信物更要緊呢?

  景翊滿意地點了點頭,看著滿面安然的蕭昭曄,微笑著問道,「搶著當皇帝這事兒,到底是誰攛掇你的?」

  ☆、第98章 麻辣香鍋(二十四)

  冷月無聲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日頭已有些偏西了,微濕的空氣吸進嘴裡,透心透肺的涼。

  她差點兒忘乾淨了,比起現在趴在假山上不敢動彈的蕭昭曄,還有一個更可怕的人。

  那個早在三年前慧妃病逝之時就教年僅十二三的蕭昭曄把自己打造成天下第一孝子,教蕭昭曄對與慧妃有段過去的張老五窮追不捨,直至斬草除根,還教蕭昭曄了解並利用皇城探事司這股鮮為人知的力量的人。

  若能做到這些,這一定是個對先皇,對慧妃,對蕭昭曄都了如指掌,且能使蕭昭曄對其深信不疑的人。

  可是連景翊都說過,蕭昭曄之所以從未被先皇懷疑過,就是因為朝里沒有哪個人是跟他走得近的,一個也沒有。

  不把這個近乎於隱形的人揪出來,太子爺面臨的麻煩只怕不會比被皇城探事司視為反賊小多少。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趴在石頭上冷透了,蕭昭曄的聲音有點兒抖,聽起來很有一種被他倆合夥欺負的感覺,「你……你這話什麼意思?」

  景翊溫然帶笑,底氣足得當真像在欺負他似的,「我覺得你自己壓根就沒那麼想當皇帝……你不用把眼瞪成這樣,你要真是發自肺腑地想當皇帝,死的那個應該是太子爺才對啊,太子爺一死,就按從長到幼往下排了,大皇子熙王在八年前因為推你母妃下水的事兒被先皇狠罰了一通,失心瘋到現在還沒見好,二皇子幼年受傷身子不便,幫著干點兒活兒還成,繼承大統就不合規矩了,四皇子靖王前幾個月被人剖乾淨了,就算沒人把他剖乾淨,他身上有一半高麗的血,也不合規矩,再往下排不就是你了嘛,還犯得著冒這麼大的險毒殺先皇,末了還得自己找那個信物嗎?」

  冷月差點兒抬手往自己腦門兒上拍一巴掌。

  所有知道先皇死於非命的人都會順理成章地琢磨先皇是死在什麼人之手,知道先皇是被蕭昭曄施計害死的人又會順理成章地想到他是為了篡位才這麼做的,在所有知情人,包括她在內,都在絞盡腦汁地琢磨怎麼才能把這樁捅破天的大案安然了結的時候,怕是只有景翊才會站到蕭昭曄的位置上替他琢磨一下篡位這件事還有沒有更好使的法子了吧……

  蕭昭曄似是也沒料到還會有人替他琢磨這麼一出,愣愣地盯著景翊看了好一陣子,連鼻涕淌下來了都渾然未覺。

  景翊好心地扯起蕭昭曄垂在石頭上的衣袖替他抹了一把鼻涕,抹完還頗細心地把那片衣袖折起來往蕭昭曄繃直的胳膊下面塞了塞,總算把蕭昭曄的魂兒噁心了回來。

  「我……」蕭昭曄似是再失儀也不過如此了,於是鐵青著臉破天荒地使勁兒吸了一下鼻涕,帶著濃重的鼻音淡淡地道,「我母妃。」

  冷月發現,不只是她,景翊也怔了一下,怔完還像是懷疑自己聽錯了似的,反問了一句,「你母妃?慧妃娘娘讓你跟太子爺搶皇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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