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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康平深深地望著他，又看了眼其他人如出一轍堅定的表情，最後將目光落在江初意臉上。
這一看，讓他十分驚訝。
他這一生診治過太多身患絕症的病人，可以說是從來沒有遇見過一個有江初意這麼嚴重的。
那些生病的人，無論病前多麼榮華富貴，意志堅定，在面對自己既定的死期時，無一不會失聲黯然，嚴重的則會精神崩潰。
而江初意這個一看就年齡尚青的姑娘，居然沒有露出任何驚惶恐懼崩潰之類的情緒，她平靜地站在那裡，反而是一群人中最鎮定的一個。
她似乎早已預料到了自己的病情，並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命運，年紀輕輕就如此豁達通透，讓見慣生死的汪康平也不禁產生了幾分欣賞。
「孩子，作為醫生，我需要尊重病人自己的意願。」汪康平緩緩地說，「你願意接受這段複雜而漫長的治療嗎？」
江初意感到身邊賀斯昭的身形立刻緊繃起來，琥珀色的眸光落在她臉上，帶著極為明顯的緊張。
他是在擔心自己拒絕？
她察覺到了賀斯昭的心情，剛想說出的拒絕又吞回了肚子裡。
「其實也沒有那麼嚴重……」她慢吞吞地說。
然而看幾人的表情，就知道他們一個字都不相信。
江初意難得有些想要抓頭髮。
就在他們都在等著江初意回答的時候，外面傳來幾聲騷動，隨即一道頗為耳熟的聲音響起。
「昭兒，蘇墨，你們這是在做什麼，發生了什麼事，要鬧到這種地步？」
賀斯昭眼神動了動，和蘇墨對上。
溫長川居然親自來了。
作者有話說：
第87章 奇特的熟悉感（二更）
本來江初意對溫長川這個人沒什麼好感, 此時聽到他的聲音，卻詭異地出現了一種「得救了」的心態。
面對摸不清底細的溫長川，賀斯昭還是決定嚴陣以待。
他對季夏使了個眼色, 示意他暫且照顧好江初意, 就和蘇墨走了出去。
陸千知猶豫了一下, 也迅速跟上。
房間裡氣壓驟減，江初意緩緩地舒出口氣。
她感覺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麼心累過。
就當她終於以為自己可以輕鬆一下的時候, 一轉頭對上了季夏瞭然中帶著憐惜的表情。
江初意：……？
就見季夏慢慢地走過來，特意避開老教授，帶著看透一切的口吻，說：「原來你的身體這麼差, 之前都是我誤會你了, 抱歉。」
江初意：……？
你到底誤會了什麼？
然而有老教授在場，她也沒法明確地說太多, 只能木著臉站在那裡。
看著季夏的略帶愧疚的表情，她越看越覺得牙疼。
其實季夏倒也沒想那麼多，他就是猛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雖然在他的記憶中, 江初意是個無心無情的喪屍王, 但似乎沒人想起過, 在成為喪屍王之前，她是什麼樣子的。
原來她也曾經是一個可愛漂亮的女孩, 會為了玩遊戲而高興和生氣，會喜歡毛茸茸的玩具，看到好吃的東西會感到開心。
這讓他不禁有些愧疚，他意識到自己一直在以記憶里的眼光去看待她, 並一廂情願地給她安上他以為的那些東西, 卻並沒有看清她真正的模樣。
原來他竟然一直在如此苛待一個身體狀況如此不好的女孩。
這讓生性正直的他感到分外羞愧。
至於江初意為什麼會維持著現在這個樣子, 按照時間線來說，她早就應該成為了喪屍王為禍四方。
季夏覺得自己已經想開了。
現在一切都不同了，江初意沒有變成喪屍王，賀斯昭也還活著，這就是他所能幻想的，最好的未來。
至於為什麼，已經沒有那麼重要。
他越想越覺得通透，看著江初意的眼神，也越來越心疼和喜愛，看得江初意毛骨悚然。
和誕生一個恐怖的怪物比起來，江初意那些小小的任性和驕縱還叫事嗎？想用玫瑰泡澡怎麼了？想吃新鮮的蔬菜怎麼了？和毀滅世界比起來，簡直太微不足道了好嗎！
季夏徹底釋然了，而江初意則被他看得渾身都不自在。
她能聽到外面賀斯昭他們和溫長川說話的聲音，卻不太想出去，站在原地憋了幾秒，說：「我要去別的房間轉轉。」
這個人實在太莫名其妙了好嗎！
她寧願季夏還是以之前那樣恐懼的目光看著她。
季夏一聽就有些著急，他已經自動帶入了江初意臨時保護者的角色，忘記了這個「虛弱」的少女剛才還一巴掌拍死了一個二階中級強者。
「不行啊，賀隊讓我看好你的……」
他的話被江初意眼波一橫，給賭了回去。
季夏求救的目光望向汪康平，然而老教授更看得開，完全不會去刁難一個「身患絕症」的小姑娘。
「去吧去吧。」汪康平和藹地說，「但是要注意不要跑出去喔，不然一會兒小墨和賀將軍回來找不到你，說不定會哭的。」
江初意臉色一僵。
她腦子裡已經開始浮現一些詭異的形象，要命的是，這些景象可能真的會發生。
看著汪康平，她不自在地點點頭，算是答應了下來。
她對穿白大褂的都沒什麼好感，但是這個老頭還不錯，她能在他身上感受到純粹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