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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宴行事向來輕狂恣肆,凡事皆持著漫不經心,遊戲三昧的態度,他從來不會在人前露出脆弱悲傷的一面。

  「李擎,你覺得我是否能得到宋夫人的芳心?」

  聽聞『宋夫人』三個字,李擎神色頓時有些尷尬,這實在太背德,他不知如何作答。

  在這汴陽城中瞞著丈夫與人偷情的妻子不少。丈夫在外頭養外室,偷腥,又或者一年到頭幾乎都不著家,留妻子獨守空房,他們的妻子自然也會不甘寂寞。沉重的貞潔枷鎖套在她們的身上,如同被壓彎的竹子,壓抑久了便會拼命地想要掙脫這束縛。

  不過那些婦人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們與自己的情人各取所需,玩夠了便一拍兩散。在眾人面前相見誰也裝作不認識誰。不過只有足夠的聰明,方能瞞天過海。

  但溫府小姐是個端莊貞潔的女子,她想必不會如世子所願。

  李擎思考再三,還是認真的回:「屬下不知道。」

  看到他一臉愁苦的模樣,江宴笑了笑,不過隨口問的話,他對這個答案並不在意,虧他這下屬還認真思考了一番。

  江宴不再討論此事,踏著柳蔭月色,緩步而行。溫府離定北侯府最近,江宴決定今夜去定北侯府。

  不知為何,儘管江宴名下有不少宅邸,定北侯府與公主府都算他的家,但他仍舊有股無家可歸的漂泊不定感。

  * * *

  次日,江宴午後才醒來,醒來之後披上衣服便直接去了浴室。

  江宴喜歡穿寬服,便顯得身姿風雅飄逸,不覺魁梧,但脫下衣服後,便顯出一身結實緊緻的肌肉來,這是他常年習武的原因。

  伺候他沐浴的青衣丫鬟見到如是美色,眼底沒有任何波動。江宴用侍女不會用覬覦自己的侍女,對他而言,侍女只是用來做事的。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李擎站在了簾外。

  江宴站在九弦衣架旁,自行穿衣,見李擎到來,敞袖一揮,青衣丫鬟一福身,靜悄悄地退了出去。

  「爺。如你所料,溫小姐已經回了宋府。」

  江宴回眸看向簾外人影,唇微微上揚,「知道了。」他收回視線,隨後低柔含笑的聲音傳出簾外,「真是叫人傷心……」

  李擎滯了下,從江宴的聲音中,他完全聽不出有一丁半點的傷心。

  第19章 白雲寺。

  眨眼間過了半月,這半月來溫庭姝並踏出宋府門一步,江宴也沒有神出鬼沒一般出現在她的眼前,這讓她心安些許。

  大約念著她還是新婦,孫氏還未讓她幫忙打理任何家務。這些天宋子卿基本上早出晚歸,不然就是在書房裡,溫庭姝見到他的時間並不長,他不在時,溫庭姝便十分悠閒。

  悠閒時她會看看書,彈彈琴,偶爾與秋月春花兩人下棋,不過這兩丫頭下棋沒她厲害,盤盤皆輸,溫庭姝很沒意思。她其實更想作畫,只是作畫的話需要的東西太多,又容易弄髒地方,所以需要單獨用一間屋子,她如今還不好意思向宋子卿要一間屋子專門給她作畫室。這兩日溫庭姝讓秋月拿出了她的幾幅畫作掛在臥室的牆壁上,只等著宋子卿看到。

  這一夜,宋子卿臨睡時終於留意到了掛在房間裡的幾副畫作,他立在壁前凝望著一副山水圖,看到署名後,他不由感到微微詫異。

  溫庭姝剛幫他把脫下來的外衫放好,一回頭看到宋子卿正在看她的畫作,心口一動,輕行緩步上前。

  「這是你畫的?」宋子卿側目看了眼溫庭姝,問道。

  溫庭姝抿唇一笑,「是妾身的拙作,讓夫君見笑了。」

  宋子卿定定地看著她於燈光之下溫婉恬靜的面容,與蘇雁兒海棠花似的明艷嫵媚不同,她像是在空谷之中靜靜綻放的幽蘭,雖非一眼驚艷,但同樣令人無法忽略。

  他沉默片刻,「畫得很好。」他道,清冷的聲音帶著點幾不可察的柔和。

  他目光落下另一幅畫上,美人獨立花下,背影纖弱惹憐,令人隱隱生出些許熟悉感,他不覺凝了凝劍眉,落筆處是一句詩: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比起前一幅畫作,這一幅似乎匆匆完成的,且畫中的燕子不似燕子,形狀頗有些像鵝,且頸和翼較長,看起來像是縮小的雁。

  雁?宋子卿眼神一滯,隨後目光複雜地看向溫庭姝,他語氣冷了些許:「姝兒畫的燕子怎麼像是雁?」

  溫庭姝難為情地笑了笑,隨後緩緩說道:「說起來有個緣故,這幅畫原是在妾身閨樓的廊下畫的,當時是想畫燕子,可巧有隻雁兒從天邊飛過,妾身一晃神,便將它的形描繪出來了,眼看更改不得,索性就畫成了雁兒。令夫君見笑了。」

  宋子卿未曾想是這個原因,他原本以為她知曉了他與雁兒的事才故意畫這樣一幅圖來點他。宋子卿心情略有些複雜,原本想與她提起蘇雁兒的事,但不知為何,對著笑意盈盈的溫庭姝,他無法說出口。

  「你既喜歡作畫,我叫人收拾一間屋子專給你做畫室如何?」最終他只是平靜地說道。

  溫庭姝原本想藉此話令他主動向自己坦白,但看他端得一副淡定從容的神色,大概還不打算與她提起他那名外室,好在他滿足了她另一目的。

  溫庭姝並不與他客氣,莞爾一笑,「改日妾身為夫君親自繪幅畫。只是妾身畫工拙劣,夫君莫要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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