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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答案只有一個——

  字跡是可以模仿的,更何況是在牆上寫的血字,一時他們根本難以分辨真假。那必定是第二名面具殺手,用以擾亂他們視線和qíng緒的。

  所以薄靳言剛才才說,這不過是個看似複雜,實則簡單的疑團。

  然而當他們三人走入客棧時,簡瑤的心無法不被一股冷冽之氣灌滿。因為知道,他們離面具殺手越來越近了,也許,離最後的結局,也只有一步之遙了。

  當他們三人敲開宋堃書房的門時,首先聞到的是淡淡的藥香,混雜著茶葉清香。窗外一片漆黑,屋內燈光通亮。宋堃半靠在一把太師椅里,襯衣解開了,露出肩膀。溫榕立在他身側,一身不太鮮亮的白大褂,正低頭仔細地給他處理傷口。秦生坐在一邊在等。

  桌上泡著功夫茶,宋堃倒是偏愛新打上來的井水。每天水送來後,他總是第一時間泡一壺茶。此刻秦生正端著杯茶在喝,同時給宋堃面前的空茶杯滿上。抬頭看見他們,秦生奇道:“你們怎麼來了?有事?”

  宋堃和溫榕也看向他們。宋堃神色深沉,溫榕倒是笑了,朝他們溫和地點點頭。

  薄靳言三人,不動聲色地坐了下來。趙坤端起杯茶喝了一口。薄靳言雙手搭在膝蓋上,笑笑:“我們在現場,看出些端倪,所以來給老大匯報。”

  宋堃的臉色這才緩和些,擺手示意溫榕先停下,說:“說吧。”秦生起身,給薄靳言各遞了一杯茶。

  薄靳言不緊不慢地說:“門鎖是好的,窗戶也沒有被破壞,兇手是趙健的熟人,也就是說,咱們組織里的人……”

  他把之前三人在現場的發現,一條條用比較質樸的口語,講給他們聽。在此期間,簡瑤抬眸,毫無顧忌地打量著溫榕。他之前一天一夜都在山裡,白大褂上風塵僕僕,染了不少泥灰,連後腰上都有。裡頭穿的是件羊毛衫、西裝長褲。露在外面的褲腿很gān淨,只有接近運動鞋的褲腳上,濺了一點泥。他的白大褂衣袖浸了些水漬,還有點灰綠色痕跡。簡瑤腦子裡抽了一下,只覺得隱隱有什麼極其重要的事,一時沒想起來。她端起面前的茶杯,剛要淺抿一口,卻忽然間對面的溫榕,抬頭對她一笑。那笑看似從容溫和無比,卻無端端令她心頭一麻……

  “老婆……”薄靳言忽然在此刻將她的手一拉,“你剛才還發現了什麼?快點報告給老大!”

  簡瑤沒料到他突然這麼一問,回過神,放下茶杯,愣住了。見其他幾個男人都望著自己,她腦子飛速運轉,然後緩緩開口:“老大,我覺得兇手是不是警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他心中,顧安的死非常重要。私下裡,他和顧安的關係很好,放dàng不羈的顧安,也許就像他的小弟弟一樣。所以在得知顧安死訊後,他才那麼瘋狂的殺人。警察不會這麼做的。如果他知道,顧安其實是我我們聯合設計所騙,合力殺死。他也許會更憤怒。”

  她說這話時,目不轉睛望著溫榕。

  溫榕的目光平靜如水。

  “嗯。”宋堃點點頭,“說得有點道理。”看向薄靳言,說:“做得不錯,你們繼續查。查出來之後,我要把顧安的這個同夥,活剝了皮,丟進河裡餵魚。”

  這時趙坤端起茶杯又要喝,薄靳言出聲道:“趙坤。”趙坤愣了一下,放下茶杯,薄靳言微笑說:“今天多虧趙坤,才有了剛才那些發現。”趙坤看一眼宋堃,宋堃點點頭,趙坤笑了一下說:“客氣。”看一眼面前的茶杯,下意識又看向宋堃。

  簡瑤抬頭望去,燒水壺咕嚕嚕作響,宋堃面前的茶水,至少已經喝過第二泡了。薄靳言沉坐不語。

  宋堃不是簡單角色。剎那之間,就已察言觀色。

  他的視線,也慢慢移到眼前的茶壺上,靜默。

  他身旁的秦生,也放下茶杯。

  大家都安靜著,空氣中,就像有一根極細的弦,緊緊繃著。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得見。卻在這時,突然有人“呵呵”笑了。

  是溫榕!

  便在這一瞬間,有四個人同時拔槍。動作又快又輕,如同快鳥扇動翅膀的聲音。

  趙坤和簡瑤的槍對準溫榕,秦生就站在溫榕身旁,槍指著他的額頭。

  溫榕手裡的槍,瞄準宋堃的太陽xué。

  “噓……”溫榕輕輕說,“聽我說,一切才剛剛開始。”

  宋堃到底是叱吒半生的黑道頭號人物,在這樣緊張的qíng況下,竟也半點不慌。他靜默一瞬,甚至還端起面前的茶,再喝一口,然後笑問溫榕:“你在茶里下了什麼?趙健是你殺的?”

  他雖在笑,可沉緩的嗓音,卻是不怒自威。

  可溫榕確實半點不怕的,他笑著說:“放心,老大,毒不死人的,只是讓我可以隨心所yù做點事而已。人是我殺的。至於我為什麼這麼做,不如問問你對面的……三個警察?”

  第123章

  溫榕這麼一說,簡瑤心中一沉。果不其然,宋堃臉色變了,看向他們三人,緩緩地問:“你說什麼?”

  “我說……”溫榕非常開心地笑道,“你對面的這一對夫婦,根本就不是什麼笑面蛇,而是大名鼎鼎的刑偵專家,公安大學薄靳言教授,還有他的妻子簡瑤。每一個在公安部掛了號的連環殺手,稍微有點文化知識的,都聽過他的大名,祈禱不要撞到他手上。除了你們這些邊陲狂徒。不過,他當年連鮮花食人魔都能騙過,所以你們被他騙得團團轉,也不算羞恥。而且他的眼睛,也是好的,否則他剛才不會既勸阻簡瑤,又勸阻這位趙坤警察不要喝茶——當然我不知道他的真名是什麼。還需要我說更多嗎?親愛的SimonKing,顧安是不是就這麼被你騙了,以為你是瞎的,所以才被殺死?”

  宋堃臉上的肌ròu輕輕翕動著,他盯著薄靳言:“他說的都是真的?你們三個……都是警察?”

  簡瑤和趙坤都沒說話,穩穩端著槍口不動。

  薄靳言沉吟了一下,居然笑了,也不理宋堃,看著溫榕說:“你既然放手一搏,我也不會婆婆媽媽。”他摘下墨鏡,丟到桌上,一雙清亮的眼,沉靜得仿佛藏著千山萬水,望著眾人。

  秦生慢慢吐了口氣,一時都不知道手裡的槍,到底該瞄準溫榕,還是薄靳言等人。宋堃的聲音卻陡然一沉,低吼道:“你也是警察?!”這句話是對著趙坤說的。

  趙坤的臉忽然有些紅,眼中也閃過很多qíng緒。他說:“是的,我是。對不起,老大。”

  宋堃靜默片刻,反而笑了。喉嚨里發出低低的笑聲,猶如受傷的野shòu。

  “原來,顧安殺錯了。”宋堃慢慢地說。

  “也不算殺錯。”這話居然是溫榕說的,他笑著道,“宋堃,我和顧安,與這位薄靳言教授是死敵,他的眼睛,就是去年被我們榮幸地弄瞎了。這一年多警察抓我們抓得緊,我和顧安留在你這裡,只想找個落腳地。殺殺人過過癮。我們對你,確實沒幾分忠心。可能還沒有這位趙坤對你的感qíng深吧。不過,我們也沒必要害你。”

  宋堃已鎮定下來,眸色深邃難辨。

  “他在說謊。”簡瑤忽然開口,“顧安死前說過,他已經在佛手得到自己想要的。他們留在佛手,必然別有所圖。絕不是這麼簡單!”

  溫榕微微一笑:“我沒有說謊。雖然我殺過很多人,但是我從不說謊。不像你們這些……警察啊,犯罪心理學專家啊,總是玩弄人心。”

  簡瑤還想反駁,薄靳言卻將她的肩膀一摁,示意不必再說。

  所有人都望著宋堃。他卻只是低頭一笑,淡淡道:“溫榕,我們來談一筆jiāo易。”

  溫榕點了一下頭,說:“我要他們兩個,趙坤我沒興趣。你放我走,我給你們所有人解毒。還有,我要帶走一個女人。”

  宋堃說:“你只能雙手空空地走。”

  溫榕說:“成jiāo。”

  然而溫榕的槍依然對準他的太陽xué。秦生的槍也沒動。

  宋堃的手慢慢摸到了桌子下方,說:“所以說,我最討厭的就是警察。因為真正的警察,不計任何代價,都要除掉你。但是罪犯則不同。罪犯之間,永遠都可以進行利益jiāo換。你們三個,敢背叛我,我保證你們死得比任何人都慘。”

  薄靳言卻搖了搖頭說:“宋堃,你錯了,jīng神病態,也是無法進行利益jiāo換的。你不是在同普通罪犯打jiāo道,而是惡魔。你將犯下這一生最大的錯誤,你會墜毀莫及。你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抓住溫榕,並且向我們自首。這樣說不定你還能在監獄裡度過餘生。”

  溫榕低笑出聲。

  宋堃也笑了,手指摁下,房間裡突然響起急促的警報聲,然後立刻就有超過七八人闖了進來,見狀都是一驚。宋堃一抬下巴:“把阿蛇夫婦綁了,jiāo給溫榕。趙坤……下了槍,待會兒我親手處置。”簡瑤和趙坤持槍對峙,然而敵眾我寡,勝負已分。薄靳言嘆了口氣說:“放下槍吧。”簡瑤和趙坤微一遲疑,已經被人瞅准空檔,下了槍。薄靳言和簡瑤被綁得結結實實。趙坤雖然沒被綁,卻被幾隻槍指著腦袋,跪在地上,下場只怕會更慘。

  宋堃看一眼這qíng況,才覺得胸中的氣舒緩了一些。他淡淡看向溫榕:“解藥呢?”

  溫榕似乎還有些猶豫,說:“老大,你保證我給出解藥後,你放我帶他們走?放心,我保證會讓他們倆個生不如死,他們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保證辦得讓你舒舒服服。到時候我可以發照片或者視頻給你。”

  宋堃倒是笑了一下說:“我保證放你走。這麼多兄弟在這兒,佛手說過的話,什麼時候不算數?”

  這話倒真不假。整個佛手誰不知道老大一言九鼎,信譽過人?宋堃神色平靜地等著,溫榕看一眼周圍站著的十來個人,像是終於下定決心,丟掉了槍。秦生看一眼宋堃,宋堃點了一下頭,於是秦生也放下指著溫榕的槍。

  三方對峙的死局,看起來就這樣迅速解除了。罪犯和罪犯達成和解,警察全部淪為監下囚。

  趙坤跪在地上,神色慘澹。簡瑤緊咬牙關,望向薄靳言。他察覺了,也側頭看向她,然後那雙清澈的眼,微微眨了一下,簡瑤一怔。

  這時,溫榕從懷中掏出個玻璃瓶,首先倒出一顆,自己吃了,然後遞給宋堃:“讓兄弟們馬上吃,晚了落下殘疾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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