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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同時還感覺到某種空dòng的無力感,湧上心頭。儘管是為了抓臥底,除去他心頭之恨,但一晚上折損兩員大將,卻是事實。不過顧安是個警察,他一點也不可惜,換來了個笑面蛇,倒用的誠心如意。

  他說:“阿晨沒有家人,處理好他的後事。”

  眾人同時答:“是。”

  宋堃又說:“警察除掉了,現在這裡算是安全了,但恐怕不會有久安。那份資料落到過警察手裡,雖然沒有標明這兒的位置,我終究是不放心。大家休整兩天,秦生、趙坤,阿蛇他不熟,你們倆帶著他清點好咱們的所有人馬家當,計劃提前,我們三天後就撤離。”

  薄靳言面露笑容,問:“老大,去哪兒?”

  宋堃對著他,還是有笑容的,答:“緬甸。”

  ——

  開完“會”,薄靳言回到那個臨時的家中。一推開門,就見簡瑤靠在chuáng上,望著窗外,雲光浮動。

  他摘下墨鏡,擱在客廳桌上。就這麼看了她一會兒,莫名心跳竟有點快。因為找不到原因,他在心中鄙視了一下自己。然後走到她身旁坐下,拉住她的手。

  昨晚擊斃顧安後,已有別的嘍羅趕來,他和趙坤得馬上趕去宋堃那裡避免露餡,所以當四目相對後,兩人都沒來得及說更多的話。薄靳言又重新戴上了墨鏡。

  薄靳言想說點什麼,一時竟然語塞。簡瑤見他進來後半天不說話,一抬起頭,就看到他白玉似的面頰隱有緋紅。她在心中嘆了口氣,說:“你連我都瞞?”

  薄靳言立刻說道:“不,簡瑤,對不起,我並非有意。事實上,我根本沒想到你會來得這麼快。我原本打算做完所有的事,再回北京找你。我對著子遇的墓碑發過誓,絕不提前睜開眼睛,看這個世界……”

  “那後來呢?”她說,“為什麼一直不說。”

  他靜了片刻,說:“我權衡過。此行極為危險,你如果知道我的眼睛已經恢復光明,哪怕刻意偽裝,潛意識裡還是會把我當成正常人,這樣言談舉止里很容易露出馬腳。那樣對你我都不安全。”

  簡瑤笑了一下說:“那是,我的確沒有你會演戲。”

  見她笑了,薄靳言心頭一松,將她的手拉到胸口,說:“我知道,你有過懷疑,但是選擇不聞不問,完全信任我。你是世上最好最聰明的女人,謝謝你,簡瑤。”

  簡瑤心中一陣酸楚又溫暖,低下頭不動。薄靳言將她抱進懷裡,她想掙脫,卻被他抱得更緊。過了一會兒,她便不動了,把頭靠在他懷裡。

  誠然,她懷疑過,甚至是很多次。

  自兩人重逢至今,薄靳言在她面前,所表現出的超乎常人的敏銳,就令她隱有疑慮。追捕洛琅那次,他曾和疑犯獨處過,之後那麼斷定兇手就是洛琅,也隱隱讓簡瑤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暗示得最明顯的,應該就是那夜兩人漂流在水上鐵罐里。他抓住她的手,一遍遍觸碰他的眼睫毛,那次簡瑤差點哭出來,想問清楚這分別一年內的所有。可最後,還是忍住了。既怕一切只是自己過于敏感,觸痛了他,也帶來更多失望;也想他若真的已能看見,必然會自己開口告訴她……

  簡瑤垂下頭,薄靳言便望著她白皙纖細的後頸。過了一會兒,終究還是忍不住,輕輕吻了上去:“別生氣,我的……簡瑤。”

  我的簡瑤。

  這四個字落在心上,就讓人心中如溫暖的cháo汐蔓延。簡瑤嘆了口氣,說:“我怎麼捨得生你的氣?你的決定是對的,我如果知道你眼睛恢復了,有了這個潛意識,有時候不經意就會把你當成正常人看待,被面具殺手或者佛手的人發現就糟了。而且也正是你的’示弱’,讓面具殺手掉以輕心,才得以殺了他。”她轉過頭,雙手捧起他的臉,終於還是笑了,說:“我的靳言,現在變成個’壞男人’了,居然能騙過所有人,下這麼大一盤棋。”

  薄靳言的唇抿得有點緊,說:“我只不過利用自己的心理學知識與他們博弈而已。我永遠都不會是壞男人。”

  簡瑤的心被他說得更柔軟了,盯著他的眼睛。那雙眼清澈銳利依舊,還帶著幾分薄氏特有的傲氣和淡漠。可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當她望進那深深的黑色里,竟似乎看到一絲溫柔的悲憫。

  “這是子遇的眼角膜?”她輕聲問。

  他“嗯”了一聲。

  她俯臉過去,開始親吻他的眉骨和眼瞼。薄靳言輕輕蹭著她的臉,這片刻的纏綿,已是qíng意滋長,瀰漫在這窄小yīn暗的屋子裡。

  過了一會兒,簡瑤的眼淚掉了下來。她抱著薄靳言的頭,讓他靠在懷裡。手指cha入他柔軟的短髮中,輕聲說:“靳言啊,你受苦了。”

  薄靳言沒有說話。他的臉埋在她懷中,慢慢呼吸著。

  過了一陣子,簡瑤卻感覺到胸襟有些許濕意傳來。

  第120章

  這裡是警方的臨時指揮中心,朱韜正帶著一眾刑警忙進忙出,偵查與佛手和薄靳言有關的一切線索。方青卻站在地圖前,濃眉緊蹙,左手夾煙,右手持筆,始終在出神。這張地圖上,已經被他寫寫畫畫了許多條道道。

  安岩坐在幾台電腦前,秀氣的眉毛也是皺著的。他一直在搜尋一道信號,無奈信號太微弱,只能確定大致方向,無法jīng確定位。

  方青盯著地圖上的一角看了好一會兒,把筆一丟,轉頭問:“你進展得怎麼樣?”

  安岩把電腦屏幕轉過去,一指:“只能確定他們現在在這一帶。靳言的閱讀器電量大概不足了,信號微弱。周圍網絡條件也不好,gān擾還多。唉,是我考慮不周,我應該把他從頭到腳都裝滿信號發she器的。”

  方青笑了,說:“也不是沒有收穫。我也斷定佛手的老巢在這一帶,與你的監測結果一致。”

  “你怎麼斷定?”

  方青從懷中翻出朱韜那份資料的影印本,說:“靳言對朱隊說過,有了這份資料,他再花些時間,就能推斷出佛手的老巢所在。佛手近幾年來每一次的作案線路、逃離線路;出沒蹤跡;結合周邊公路、水路qíng況和地質環境……我理解靳言的話,這就像解一個複雜的多元的方程式,方程式的答案,就是佛手老巢的坐標。這其實是個概率和邏輯問題。我把這些條件,全都標在圖上了。可以看到,既位於佛手這些年活動的中心區域,又具有複雜水路環境的,就是這片區域。”

  安岩說:“可是地圖上這一帶的幾個偏遠城鎮,朱隊都派人從水、陸、空三個方向,秘密搜查過了,連一些小村子都去過了。並沒有發現佛手的蹤跡。那裡地廣人稀,除了幾個數得出的城鎮和村落,幾乎就沒有人煙。如果他們躲進山里,我們根本沒法找。要是一寸一寸地搜,得搜好幾年。”

  方青說:“不,這麼一夥匪徒,長期躲在深山老林里與世隔絕,不太可能。他們也得生活,得外出,得玩女人,得做那些違法勾當。他們至少得住在一個鎮上。”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方青說:“福爾摩斯說過,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因素,剩下的結果即使再不可思議,也是答案。喂,小子,查查那一帶有沒有那種沒有錄入地圖、幾乎與外界隔絕的小鎮?這也更符合佛手挑選老巢的條件。”

  安岩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到底還是在電腦前重新開始搜尋了。

  方青往椅子裡一靠,慢慢地吐了口氣,神色卻變得凝重。那兩個人比誰都要堅韌正直,死誰都不應該死他們。他一定要把他倆,安全地帶回來。

  手機響了,他看一眼,接起,笑著低聲說了幾句話,那聲音溫柔懶散得令安岩耳朵都麻了一下。可方青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毫無顧忌地在工作間隙談戀愛。

  過了一會兒,安岩盯著屏幕,自己也笑了。

  談戀愛果然跟單身狗不一樣。剛才他居然想起了跟顧彷彷的吻。那短暫的幾天,兩人可是吻了很多次。他的女朋友是個Cosplay冠軍,攻氣居然也是十足。有一次吻了幾分鐘,他都快換不過氣了,她卻將那漂亮的眼睛睜開一條fèng,說:“我的氣可是很長的……跟人比憋氣從來沒輸過。”

  傻姑娘,親吻又不是比賽,居然還跟他較勁。

  安岩眉梢眼角始終帶著笑,雙手在鍵盤上“啪啪啪”,繼續完成自己的搜索任務。

  然而即使他這樣的頂尖黑客,找到方青想要的答案,也花了足足半天的時間。

  暮色降臨時分。

  “找到了!”安岩伸了個懶腰說,“被你料中了,還真的有這麼個地方。”

  方青立刻湊過去,只見屏幕上是一座小城的模糊照片。位於某座山的山脊之上,竟都是些上世紀的老舊建築。牆上還貼著發huáng的老畫報,很多地方破敗不堪。

  “網上沒有這些資料,一般公安系統里也沒有。我入侵了一家老檔案館的系統,找到了這些老照片的掃描件。這個地方叫朴羅。”安岩說,“原本是金沙江上游一個縣城所在,上世紀50年代,因為地質學家提出有巨大的山體滑坡危險,所以整個縣城搬遷走了。那裡成為了一片廢城、死城。現在已經過去快70年,據說早就沒人住了。有可能是因為政治上的原因,歷史書上、地理書上也都抹去了朴羅。所以我們這一輩人,甚至上一輩人,幾乎已經沒有人知道朴羅的存在。”

  ——

  “你沒有把知子洲這個地方,報告給朱隊?”簡瑤問。

  趙坤靠在沙發上,咬著煙說:“沒。其實這才是我第二次到知子洲,如果不是今年年初進了一批大貨,而且有搬家的打算,宋堃他也不會長期呆在這裡。這裡叫知子洲,當地人都這麼叫,可我在地圖上、網上都查不到這個地名。兩次來這裡,都是在夜裡,水路七彎八繞非常複雜,根本記不住。而且宋堃安排有專門的人輪流開船划槳,他從不輕易相信任何人,不會讓一個手下知道太多秘密。”

  薄靳言坐在他對面,沉吟了一會兒,問:“這個小鎮,除了宋堃的手下,還有多少平民百姓?”

  “一百五、六十人吧。”趙坤答,“也不知道這個小鎮怎麼變成現在這樣的,不通水、不通電,沒有網絡。當地人自給自足,與世隔絕。唯一的水路掌握在佛手手中,佛手控制著這個小鎮,雙方相安無事,好像已經有些年頭了。宋堃找到這麼個地方,也是煞費苦心。你們一開始跟著那個阿鴻,能夠誤打誤撞漂到這裡,也算是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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