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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簡瑤還聞到一股子血腥味,從朱韜身上傳來。不知道是不是跟薄靳言呆久了,她現在的鼻子也變得比以前更靈了……

  “您身上傷了?”她輕聲問,聲音小得只有彼此能聽見。

  朱韜微微揚眉:“犯罪心理專家連這個都看得出來?”

  簡瑤笑而不語。

  雖是初次見面,才說了幾句話,可因為同在一條戰線,彼此心中居然也有陣陣暖意。

  “前幾天跟一夥兒犯罪分子jiāo火。”朱韜低聲答,“受了點小傷。”

  “辛苦了。”簡瑤真誠地說。說是小傷,但見他眉頭偶爾輕蹙,必然傷得不輕。

  朱韜問:“他呢?”

  簡瑤的眼睛黑白分明,掃一眼周圍,答:“不如喝完這杯咖啡再去見他?”

  朱韜的手指在桌上輕叩著,卻也似在心中斟酌什麼,答:“好。”

  他的那名手下也在旁邊坐了下來,年輕刑警雖沉默冷硬,像塊鐵板似的。朱韜卻是個健談又溫和的人,半個字不提任何,只朗聲和簡瑤聊著當地風土人qíng,氣氛融洽極了。

  這時,一名店員把咖啡端了上來。朱韜端起喝了一口,皺眉問:“怎麼這個味兒?不太好喝。”

  店員立馬陪笑:“招牌咖啡就是這個味道,要不,我再給你加點糖?”

  簡瑤抬頭看一眼那店員,目光停留在他的手和脖子上,一觸即收。朱韜擺擺手:“湊合著喝吧,不用了。話說回來,你們店裡的味道可真不怎麼樣。”

  簡瑤慢慢喝著咖啡,聽見外頭雨已經停了,街上很安靜,幾乎沒什麼聲響。

  她的心卻慢慢緊起來。

  她面對過不少罪犯,她曾經單獨直面過窮凶極惡的鮮花食人魔,前不久還親手逮捕了陳謹這樣的變態殺手。

  但那些,跟邊境是不一樣的。即使是當年的謝晗,也得把自己隱藏在人群中,不敢輕易bào露身份。否則警察們就會聞風而至,層層圍堵抓捕。任何罪犯,都不敢也不能與警方的力量正面抗衡。

  但是邊境這個地方,她一點也不熟悉。一切都源於傳聞和別人的描述,只知道在這裡執法,比任何地方都危險,因為罪犯很可能不僅僅是中國人,有的別國犯罪集團甚至能與他們的政府武裝抗衡,無法無天得多。

  包括他們與朱韜的這次會面也是一樣。本來約定是兩天前在當地警局見面,朱韜卻未能如約前來。而謹慎起見,薄靳言也沒有輕易在當地警方面前露面。直到今日,雙方才重新聯繫上,才知道朱韜前幾天竟然與犯罪分子jiāo火負傷了。朱韜將會面地點改成了這家普通的咖啡館,不知道是否也是出於安全xing的考慮呢?

  不過,正因為這裡非常危險,簡瑤更加慎重,說服了薄靳言,向上級先調遣了兩名特警隊員,今天也會抵達小城,開始貼身保護他們。人太多了也不好,他們現在只是在暗處行動。人多了反而容易泄露身份、走漏消息、招來危險。

  但是現在,兩名特警還沒到。

  簡瑤這樣思量著,也做好了隨時拔出腰袋中手槍的打算。而朱韜喝了幾口咖啡後就放下,點了根煙,慢慢地抽著。

  他是個gān了將近二十年警察的男人,在邊境生活也有十年。其中的艱難、困苦、激動和沉痛,是根本無法為外人道的。他親手摧毀的大犯罪團伙,就有三個。小的更是不計其數。然後gān掉一個大的犯罪團伙有多難呢,簡直就像推倒一座滿是尖刀的大廈,需要苦心積慮,需要綢繆數年。而且稍有不慎,就會有警察犧牲。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心也變得冷硬了,但是在心底很深的一個地方,他很清楚,熱血仍在。

  佛手是近年來崛起最快的團伙,而且相當難以撼動,在西南這地方,隱形稱霸已經有好幾年。當然,這幾年朱韜也給予了佛手一些沉重打擊,雙方互有傷亡。佛手的領頭人,畢竟也不是那麼誠心如意的。但是想要連根拔起,卻還欠些火候。就在這個時機,朱韜通過隱秘渠道,獲得了有關佛手組織的一份資料。這將對他的工作有巨大推進。也正在這時,薄靳言通過上級,跟他取得聯絡。薄靳言的事跡,朱韜也聽聞過,也把消息透露給了幾個心腹。對於他的到來,朱韜是歡迎的,因為這意味著上級下定決心,要下一盤大棋,要對佛手下手了!他多年的夙願即將達成!

  第102章

  只是沒料到這件大事即將啟動時,出了岔子。在幾天前,伏擊抓獲一個小團伙時,竟提前走露風聲,幾名刑警受傷,團伙頭目綽號“笑面蛇”的悍匪逃脫,朱韜也受了傷。這種意外,警覺如朱韜自然仔細思量,於是他將會面地點改到了街角的普通咖啡館。但沒想到,今天居然會是這樣的qíng況……

  朱韜將菸頭戳熄,說:“我們邊走邊聊吧。”抽出張鈔票放在桌上。

  簡瑤點頭。

  三人很快出了咖啡館。老城的房子低矮相鄰,旁邊便是幾家小飯店,此刻中午蕭條得很,都沒有什麼人。朱韜低聲問:“他在哪裡?”簡瑤說:“跟我來。”領著他們走出一段,便到了一家小飯店門口。飯店裡一個人都沒有,簡瑤領著他們徑直走進去,上了樓。

  身後,長街,雨停路濕,人影閃動。

  上樓梯時,朱韜壓低聲音問:“那三個,你們的人?”

  簡瑤答:“當然不是。”

  朱韜和手下jiāo換個眼色,然後笑了一下說:“那就來個瓮中捉鱉。”簡瑤見他倆沉穩硬朗,心中也多了幾分豪氣,答:“好。”

  這間飯店不過當地村民自家開的,簡瑤已提前付錢清空。很快走到最裡頭的簡陋包間,簡瑤輕敲了三下門,然後推開。雲散日出,陽光從窗口照進來,外頭是層層疊疊的古城屋頂。薄靳言就坐在桌邊,手邊一杯清茶,聽到聲響,只是微微抬起頭,然後就微蹙了眉頭,問:“有人跟著你們?”

  簡瑤答:“是,你怎麼知道?”

  薄靳言放下茶杯,起身任由她牽著走向牆角埋伏,同時答:“聽你們腳步聲,不太對。”

  這便是朱韜第一次見到大名鼎鼎的薄靳言教授的qíng形。雖然是個瞎子,卻是氣質清絕、宛如珠玉。明明是危急時刻,他卻沒有半點慌亂,跟自己的妻子低聲說著話,顯得十分親密熟絡。然後就主動躲避隱藏,避免給他們帶來麻煩。

  朱韜看著他倆,但來不及細談了,只低聲說:“薄教授,先解決掉這幾個貨色,再跟你詳談。”

  薄靳言被自己老婆嚴嚴密密護在身後,神態淡然,只微微一笑說:“好的,朱隊長。”末了又添了一句:“久仰、久仰。”

  朱韜和簡瑤都笑了。

  腳步聲還未到來。

  朱韜竟沉穩篤定到這個地步,還有空暇低聲問簡瑤:“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簡瑤答:“他們的神態不太對,太安靜了,也沒有任何眼神jiāo流,不像是普通的店員。而且我觀察過他們的手,那不是咖啡店員應有的手。”

  朱韜點點頭,說:“而且他們沖的咖啡太難喝了。這麼貴的咖啡,我只一年前喝過掏錢喝過一次,味道很好,記憶猶新。”

  簡瑤笑了。

  “一會兒還會有援手到嗎?”朱韜最後低聲問,“就你們倆自己過來了?”

  簡瑤答:“昆明會過來兩名特警隊員,先協助我們工作。”

  朱韜:“很好。”

  這時,門外樓梯發出輕微的聲響。他們上來了。

  眾人噤聲,蓄勢以待。

  朱韜此刻的眼神尖得像láng似的,抓起桌上一副瓷碗碟,“砰”一聲砸在窗欞上。發出清脆的破裂聲,還有窗戶的“哐當”聲。簡瑤在心中倒數“3、2、1!”果然就聽房門猛地被人推開,對方沉不住氣,已沖了進來!

  三分鐘後。

  薄靳言和朱韜已經坐下喝茶了,那三名歹徒,被朱韜手下和簡瑤拷在一旁,皆已被揍暈了。年輕刑警gān掉了兩個,簡瑤只來得及gān掉一個。她不得不感慨,這邊境警察,下手就是比內地的更毒。

  “教授,你打算怎麼找到他們的老巢和核心成員?”朱韜問。

  薄靳言淡淡答:“推斷。”

  朱韜端起茶抿了一口,說:“恕我直言,上級讓我把資料jiāo給你,並且儘量配合你的調查。但是邊境犯罪不同於內地,非常危險,牽連也很大。我要怎麼相信,你能夠做到?”

  薄靳言靜默了一瞬。這要換從前,朱韜的質疑,大概會迎來他的一聲嘲笑。可現在,簡瑤知道,他不同了。他比從前更清楚自己要什麼,並且學會了收斂鋒芒。

  薄靳言答:“任何疑犯,都有蹤跡可尋。這在你們傳統刑偵領域,是地理追蹤。在犯罪心理學領域,是地理學上的犯罪心理學。他們出現的地點分布特點、他們屢次犯罪的行動路線以什麼為中心、他們的犯罪路徑偏好、這些選擇上體現的心理特點……這些對於我來說,不過是一道複雜的方程式。你能提供給我越多的訊息,我就能越快解出答案。包括這個團隊內的角色分配和身份。如同親眼見到。”

  所謂行家看門道,薄靳言的話,朱韜一聽就懂了,甚至內心還有一點點激動。他點點頭:“好,我明白了。我會全力配合你,下好這一盤大棋,然後收網!”

  薄靳言微微一笑。

  “朱隊,這三個人怎麼回事?”簡瑤問。

  朱韜皺了一下眉,說:“對不住了。可能跟我前幾天打掉的那個團伙有關,團伙首領叫笑面蛇,在逃。雖然是個小團伙,但也是個狠角色,jīng明得很,自己一直不露真面目,幾乎沒人見過他,不知道他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據說跟佛手也有些生意關聯,但不是佛手的人。這人有些門道,警察的一些消息也泄露到他那裡。這件事我回去後立刻嚴查,看隊伍里是否有笑面蛇的內應,揪出來嚴懲不貸。現在他的組織被我打得七零八落了,大概也狗急跳牆,今天八成是沖我來的,想要gān掉我。”

  簡瑤和薄靳言都沒說話。邊境犯罪團伙的複雜和兇悍程度,是他們之前並不了解的。

  朱韜剛要把懷裡的一個文件包掏出來,忽然聽見“篤篤”的敲門聲。他的手又收了回去。

  “應該是特警同志到了。”簡瑤說。她走到門邊,透過貓眼,看到兩個穿著黑色皮夾克的結實jīnggān的年輕男人,站在外面。很肅穆沉著的樣子。

  簡瑤朝朱韜點點頭,打開門,但只開了一條fèng。畢竟她沒想到到小城的第一天,就遇到了匪徒,差點出了紕漏。所以自然小心謹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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