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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顧清影不置可否,話音一轉,「那你對我,是什麼樣的興趣?」

  江琬婉的心,倏地,劇烈地跳動了一下。

  她緊緊捏著那張紙,拿筆的指節都發白了,不敢寫字,微彎起的筆尖一直按在紙上,泅成一灘黑色池沼。

  臉已經紅得沒法看了。

  顧清影吐出一口氣,身上和女孩貼著的位置似有滔天熱浪:「是我說錯了,不該提這些,你權當什麼都聽過,好麼?」

  江琬婉乖乖點頭。

  在三小姐身邊待久了,失落和拒絕都是習以為常的,好言好語地,她受寵若驚,反之是常態。

  「我出去抽支煙。」顧清影說。

  她前兩天看顧有林病入膏肓的模樣,下定決心戒掉煙,好多活兩年,看看人間大好風景。

  好歹戒著戒著撐到了今日,誰知又要前功盡棄了。

  剛要動,手腕被人捉住。

  女孩真怕她走了,一隻軟乎乎的手按著她腕子,另一隻手寫著拼音。

  本來字便橫七豎八的亂,這一急,更潦草不入眼。

  「不要急。」顧清影在她耳邊說,「我等著你寫完。」

  溫熱的氣息,全部灑在耳後,還有顧清影身上好聞的香氣,江琬婉手抖了一下,險些把筆扔出去。

  勉勉強強寫,終於還是寫好:「三小姐,你可不可以試著少抽點菸?這樣不健康。」

  連寫的話,都是乖乖的。

  出去不好受,待在這裡更不好受。

  顧清影揉了揉女孩的頭:「那不抽了,我要出去一趟。」

  江琬婉沒放開她,一雙水靈靈的眼睛仍然盯著人。

  顧清影明白她的意思,她是想問,自己走了還會不會回來。

  彼此沉默了一會,最終還是給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你若是困了,先睡下,不用刻意等我。」

  江琬婉有些失落地點頭。

  大概是不回了吧……

  「睡前記得把水喝完,明早我吩咐廚房給你蒸梨吃。」顧清影最後囑咐道。

  ......

  出了廂房門,顧清影長舒了口氣。

  屋裡太悶了,人悶,心也悶。

  雖然下頭有幾個礙眼的還跪著。

  她吩咐丫鬟:「這些人,先打一頓,下手別過重了,之後他們願意去莊園的去干農活,不願意的就打發出去,只要往後在顧家,不要讓我看到他們就是了。」

  丫鬟畢恭畢敬答:「是。」

  「等等。」顧清影改了主意,「到沒人的地方打罷,別叫這邊聽見。」

  別叫江琬婉聽見。

  丫鬟答:「是,三小姐。」

  真是中邪了。

  她鬱悶得非要出來,全是因為她對著江琬婉脫口而出那句「那你對我是什麼樣的興趣」。

  這不是她會說的話,也不是她想知道的問題。

  可她真真切切就是問出口了。真真切切,就是對回答忽然有一絲期盼。

  期盼什麼呢?

  她從不缺狂熱的追隨者,況且江琬婉那寫在眼睛裡的情意,也早不需要多問。

  壽宴前她在書房便有一些失控的苗頭,那時她尚能自欺欺人,如今卻再不行。

  該不會……

  她真的動了心吧?

  顧清影煩躁地摸了一遍身上,沒有煙,連打火機也沒有。

  她曉得自個會想找煙,於是早把它們都丟掉了,除非去借,不然一根也找不到的。

  夜色真深啊,偌大的宅子,除去低頭唯唯諾諾的丫鬟,這裡只剩她一個人了。

  顧清影理了理旗袍,直接坐到台階上,涼的。

  看上去不雅觀,但是她想這樣做。

  她忽然想起小時候上學堂,那時她回回考第一,到最後老先生誇讚了一圈學生,天資聰穎,是好苗子,唯獨到她,用的詞是「刻苦」。

  再稍大一些了,她接觸到一個詞,叫「嚴於律己」,才發現用它來形容自己果真是再清楚不過。

  她的規矩,習性,是日復一日維持堆砌到現在的。

  缺陷是,太過死板。

  為了不給自己碰煙的機會,於是她扔掉了所有煙。就像,為了不讓自己沉溺於情愛,於是她避開了所有人。(2)

  終究有一天,這些都是徒勞。

  那條小青蛇,她又有什麼好的呢?

  這世上有一技之長的人比比皆是,唱得紅的女青衣一抓一大把,寒門走出來的文化人也數不勝數,性子好的、喜歡她的更多。

  偏偏這些拼在一起,像拼音似的拼出個江琬婉,一顰一笑,怎麼就能讓她搖擺不定起來呢?

  更甚者,顧清影已經不敢想她對江琬婉說過的那些薄情話了。

  當真是慘不忍睹的局面。

  「三妹。」

  顧清影聞聲,恍惚抬頭,看見來人笑了笑。

  是顧聽濤。

  「大哥,」顧清影說,「壽宴結束了?」

  「嗯。」月色如水,顧聽濤五官硬朗,在月色下少見地添了分溫和。

  他走過來,和顧清影挨著坐下。

  這要是讓軍隊的人知道顧長官不拘小節,陪妹妹坐檯階,估計也都會驚嘆死。

  他們兄妹都有一樣的小性子,這是骨子裡共有的東西,永遠抹不掉。

  他關心道:「你帶回來的人,沒事吧?」

  「現在沒事了。」江琬婉這個話題顧清影並不想多說,「父親那邊,你怎麼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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