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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時聞。」宋黎脫口叫了他的全名。

  靳時聞回頭,見她這回像是真有了脾氣,望著她的眼睛,耐心說:「好了,別跟我生氣了,你也看到了,今天走不開,改天一定陪你,好不好?」

  宋黎感到周身的空氣冷下好幾度。

  這個人,連哄她都是永遠敷衍。

  「到底是年紀小,不知軟飯香啊!」陳庚拎著杯子和醒酒瓶,走到宋黎身邊,又給她倒滿了酒:「小美女,有捷徑不走是傻瓜,趁著年輕,一條走不通還是可以嘗試另一條的嘛……」

  他哈哈長笑,眼神奕奕的,意味深長的。

  那猥瑣的語氣都用不著翻譯,是擺明面兒上在給她某些齷齪的暗示。

  緊接著,陳庚便舉杯,要和宋黎再碰一杯。

  他的目光像是一雙手,在宋黎身上撫摸游移,讓她空腹飲酒的胃裡一陣犯惡。

  宋黎難以忍受,抬手拂開他遞到眼前的酒杯,拒絕了。可沒想到的是,這狡猾之徒趁機將那杯酒全都潑到了她身上。

  裝得還真像失手那麼回事。

  宋黎驚呼,驀地站起,忙抽出餐布擦。

  冰涼的酒液從方領灌入,沿著胸口往下滲,身前里里外外濕成一片,幸虧是黑色的金絲絨,不容易吸水印出輪廓的風光。

  靳時聞眼疾手快給宋黎披上了自己的外套,沉下聲:「陳總監,你醉了。」

  見沒得逞,陳庚佯作慚愧:「唉喲唉喲,宋小姐抱歉,快擦擦快擦擦……」

  宋黎克制住渾身的顫抖,艱難喘息著,仿佛心臟最後一口氧氣都被抽盡。

  她有些忍無可忍了。

  這個陳總監是故意的,宋黎不相信靳時聞看不出,可他什麼都沒做。

  「去洗手間處理一下,我叫人送套乾淨的衣服給你……」

  「我只是你權衡利弊後的選擇嗎?」宋黎沒來由地淡淡一句,驟然打斷了靳時聞的話。

  靳時聞怔了一怔:「什麼?」

  沉默頃刻,宋黎斂了眉眼,語氣出奇地冷靜:「你繼續喝吧,我自己去洗手間。」

  話落,宋黎眼睛泛紅,捂著胸口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黎黎——」

  高跟鞋在瓷磚上踩出憤而凌亂的聲響。

  宋黎還沒逃出這個房間,一道疏冷的嗓音響起,低音炮,沉沉的。

  「好玩兒麼?」

  宋黎剎步,雅間內所有動靜戛然而止。

  男士皮鞋穩穩踏過磚面,一下,一下,每一步都不慌不忙,能清晰感受到一股離經叛道的氣勢。

  這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宋黎愕然片刻後,和他們一樣,抬望過去。

  在看見盛牧辭的那個瞬間,宋黎驚愣住了。

  盛牧辭站在宋黎迎面幾步遠,他左手插兜,右胳膊吊在身前,外套只能隨意披著,全身上下都是禁慾的黑,分明是正裝,偏就是不穿規整。

  黑色襯衫自領口敞開三顆紐扣,隱露凌厲的肌理線,一條細細的銀色襯衫鏈垂下來,貴氣中交融著痞壞。

  宋黎從沒見過一個男人,能把一套西裝穿得這麼囂張,或者說,再紳士的服裝,都不可能壓制住他狂妄和野蠻的氣質。

  不過必須要承認,他這樣是勾人的。

  吊燈俯射下頎長的身影,和那張深邃的濃顏,都是讓人無法忽略的焦點。

  盛牧辭當時也在看她。

  看她攥著衣領,把眼淚強忍在眼眶裡,明艷的妝容下,是一副假堅強的臉。

  四目交匯,宋黎不尷不尬停了會兒,眼一垂,低頭越過他,快步往外走出。

  她只想立刻離開這裡。

  要問盛牧辭那時是怎樣的心情,恐怕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她經過,那陣原本不該屬於她的酒香,拂入他鼻息,好似在傾訴著委屈。

  盛牧辭眸色暗了暗,睨向不遠處的陳庚。

  他的空降,像萬里晴空突臨一場風雪,襲得陳庚瞬息色變,盡數謀劃全亂了套。

  陳庚慌慌張張迎上前,頂著一張恭維的笑臉:「小盛爺,您怎麼過來了?」

  聞此言,靳時聞才恍然意識到,來者是誰。

  靳時聞不蠢,察言觀色後,他便失陪離開,前去追宋黎。

  靳時聞前腳剛走,許延後腳就邁了進來。

  「三哥,宋醫生怎麼哭了啊?」

  盛牧辭置若罔聞,那雙黑瞳冷淡得似塊冰,慢悠悠走向陳庚:「好玩兒麼?」

  懂他脾氣的都知道,他出口的話不說第二遍,眼下他的重複,嚇得陳庚生生打了個寒顫。

  「誤會,您誤會了!」陳庚笑得像只哈巴狗,和前先自負的領導姿態仿佛不是一人:「這不聽說您還在醫院養傷,才沒敢請您吶……」

  陳庚當時只以為,是自己暗地裡約靳氏談合作的事惹怒了他。他連聲請盛牧辭坐,又是招呼侍應生添酒加菜,一通忙活。

  盛牧辭腦袋往後仰,坐在那兒盛氣凌人,若不是右胳膊縛著康復帶,壓根瞧不出一絲受傷的跡象。

  這讓陳庚越發恐懼。

  「在商榷二院的事兒不是?」盛牧辭搭起一條長腿,後靠椅背:「說說,談得怎麼樣了。」

  陳庚被他架得下不來:「小盛爺,我今天到南宜,那是盛總的意思……」

  「我大哥的話,在我這兒不頂用,懂了嗎?」盛牧辭捏起一杯新酒,慢慢地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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