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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說我要放你走了?」李承胤壓抑住心頭尖銳的疼痛,再睜眼時恍若殺神,磅礴的氣勢透著股狠意,「就算你想離開,我體內的母蠱也不會同意,你出京城便是死路。」

  秦溫良偏頭撞上李承胤的眼眸,他眼底情緒濃稠得如墨,這樣的執念仿佛已經成為他的血肉布滿全身,拋開一層下一層仍是執念。

  她微微感到驚訝,可也僅如此,「你的胸襟與心懷呢?我教你的棋局是不為一子得失計較,觀全局謀輸贏。位高權重者,眼中所見、心中所想該是家國天下,至於某些不該存在的錯誤,該由著成一抹青煙四散,不要讓我看不起你。」

  她沒有繼續說他留不住她,但是字字句句都透著這樣的意思,他知道她的豁達與坦蕩,她素來就是這般毫不掩飾的人,喜歡就熱烈而真摯,恨不得所有偏愛悉數奉上,不喜歡也直言不諱的表達討厭。

  她應該喜歡他的,她明明曾熾熱如耀陽的站在他身邊,她說過會帶他回家,說過想於白頭,說過要與他做一世夫妻,怎麼能不喜歡就將感情斷得乾乾淨淨,於大義、於小愛,嚴絲合縫不給一點機會。

  李承胤捏緊拳頭張了張嘴,他還沒有來得及為得知她還活著而高興,又猛然墜下萬丈深淵,害怕瘋狂湧上他頭頂。

  剛登基出他都只是彷徨,以及那絲隱秘的激動,沒有感覺到害怕,但此時此刻是真的無助與害怕充斥胸腔,就好像無比渴望想擁有的人在眼前,但是你永遠無法靠近。

  他顫抖著想開口,奈何牙齒不停打顫讓他說不出完整的話,眼淚倏然而落,他是有氣又急的百般情緒,赤紅眼睛猶如黢黑夜裡蓄勢待發的野狼望著秦溫良,「你已經嫁給我,白頭到老是你親口說的,這輩子到死你只能是我的妻。」帝王坐擁天下,誰敢忤逆之?

  秦溫良平靜地注視對面的人,目光低凝而情深,她恍惚間想起她十三歲那年,披著件紅底白毛的鶴氅衝進雪堆里,「白頭若是雪可替,世上哪有負心人吶,我要與阿郢真正的共白首!阿郢你覺得呢?」

  阿郢覺得他比她年長几歲,應該比她成熟謹慎,覺得她不懂愛與友的區別,不想輕易許諾她,只說讓她再等等,等她及笄之年要是還喜歡他,他再回答她的問題。

  可是一直等到阿郢想還俗,等到阿郢向她爹娘承諾諾會照顧好她,都沒有給她答覆共白首,她以為他們之間不再需要,結果再也等不到阿郢的回答。

  秦溫良別過頭,眨了眨眼睛就把一切放到心裡最深處,「我有夫君,我與我夫君兩情相悅、恩愛不移。」只是他死在我最好的年歲。

  我有夫君。

  我與我夫君兩情相悅、恩愛不移。

  語氣不重不緩,吐詞清晰,還帶有眷戀與懷念。

  偏偏李承胤就像沒有聽到她的話,低頭拔下肩頭銀針,好像他只要不搭話,這件事就不存在,他自我逃避般地走出房間,肩膀上已經侵染出不少鮮血,他沒有選擇找顧玉塵治療,而是猶豫地離開院子。

  顧玉塵其實一直沒走遠,在另一側牆邊靠著坐下,只是等他緩了緩站起走出來的時候,只能看見李承胤離開的背影,走得倒是匆匆忙忙,不過顧玉塵知道他身邊醫師也能處理這些小傷,所以沒有刻意追他了,而是狐狸眼看了看秦溫良,「你又在算計他。」

  秦溫良側首望向旁邊顧玉塵,上下掃視打量,他精神不振,臉色慘白得可怕,恐怕是聽著動靜強撐身體出來。

  她聽到顧玉塵的話,出聲提醒道:「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他從不亂說話,這回也沒有,「論誅心誰能比得了你,你明知道他愛你坦蕩乾淨、灑脫磊落,愛你堅定自持,你越是表現得不在意讓他放手,他越不可能放手,你敢說你不是故意為之?」

  「呵。」秦溫良冷笑,她紅唇微勾,指甲撥弄下秋風吹到臉頰上的青絲,嗓音含著淡淡笑意與深幽,「難怪他會想讓我永遠陷入皇宮,被宮裡事務纏身,騰不出腦子想旁的,我發現自己挺愛看他如囚徒般掙扎,你不覺得挺有趣嗎?」

  「你還是想一報還一報。」李承胤將她囚在皇宮失去自由,她就親手在李承胤心裡畫上牢籠,讓他心甘情願自我囚禁,外界築起的牢籠容易逃脫,但是心裡的牢籠一旦建起就逃不掉了。

  秦溫良放下環抱胸前的手,毫不避諱地反問顧玉塵:「難不成他說對不起,我就得說沒關係,這事就此揭過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嗎?可是憑什麼啊,傷害了就是傷害了,不是你拿藉口說你不懂、你不知道,就可以挽回。」

  秦溫良每說一句話,顧玉塵的臉色每蒼白一分,這話既像是對李承胤說的,也像是對他說,「你離京也是假?」

  她還得調查阿郢與她父母之事,自然不可能那麼早離京,說說而已,誰讓人當真。

  顧玉塵見她沉默,哪還不明白,「小心玩脫了,子蠱傷害母蠱的行為,最後都會反饋到子蠱身上。」

  秦溫良摸了摸心口的位置,「感覺不到疼。」再疼也疼不過眼睜睜看著最重要的人死在自己眼前,更何況,「不是不會死那麼早嗎?」顧玉塵說著他受到反噬,但是算算時間已經將近四年,看著短時間內也死不了,她也不擔心會死太早。

  這眼神好像再說他活得久似的,著實讓人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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