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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為自己只是如往常般累了便小憩一會兒, 誰知這一睡將她帶入噩夢裡。

  *

  瞿安之往裡面探了探頭, 只見殿內男人正握著件舊衣裳久久出神, 他胳膊肘撞了撞剛從裡面出來的楊春元,低聲問道:「皇上又在看皇后娘娘舊物?」

  「嗯。」

  其實說是皇后娘娘的舊物也不準確,那是皇上的衣裳,只是皇后娘娘將其撕裂的地方縫補了起來, 可奈何皇后娘娘留下東西不多, 除了書房滿屋子的書,其他的怕也就是皇上手裡那件衣物。

  原本那件衣物皇上是讓楊春元燒掉的, 就是那件皇后娘娘回宮帶回的那套皇上墜崖掛破的衣裳, 當時皇上輕瞥了眼就道讓楊春元拿去燒掉。

  但他顧念皇后娘娘救了皇上,又是皇后娘娘親自將衣服縫補上, 當時就沒有捨得將其燒掉,後面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怕自己燒毀舊衣的事讓人發現, 結果就一直留了下來。

  皇后娘娘在後宮處境艱難,他同皇后娘娘透了透口風。他至今記得皇后娘娘的神色,好像是有些解脫又深陷痛苦。

  「該記得的人不用提醒都記得,不願記得的人擺在他面前,他都會當做看不見,也是我沒看透。」皇后娘娘撇了一眼他,而後淡淡地道:「破掉的衣裳怎能恢復如初呢,還不如燒了得好。」

  就是在那時開始,楊春元感受到皇后娘娘內心的矛盾,一邊明知道帝王無心,一邊又控制不住自己靠近帝王,許是她自己都矛盾無措得很。

  後來不久月寧曾找到過他,說是皇后娘娘曾交代她,「你去請教請教楊公公,他怎麼把皇上的舊衣燒掉的,你便學著他怎麼燒掉我的舊物。」

  月寧跟他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惶恐不安,不知道皇后意欲何為,她是不清楚其中原委,但是楊春元知道皇后指的『舊衣』就是皇上吩咐他燒掉的衣裳。

  楊春元沒有將其燒掉,可這話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他便道:「火摺子一點便燒了,燒起來也快,沒有讓人知道是雜家燒的。」至今楊春元都覺得鳳兮宮那場火與此有關,皇后娘娘果決有主見,帝王既不想留有念想,那也該她親手了斷。結果,誰知道這舊衣是皇后娘娘僅剩的物件。

  他見皇上留著皇后娘娘書房裡的東西不肯撒手,還將伺候皇后娘娘的宮侍皆傳遍,親自詢問皇后娘娘的喜惡與皇后鬧出的趣事,一一記錄在冊,就像是試圖不斷了解皇后娘娘,然後將完整的皇后娘娘拼湊出來。

  他斟酌良久,跪在殿內跟帝王告罪,自己並未來得及找到合適時機將舊衣燒毀。皇上捏著舊衣神色低沉,但是也沒有處罰他違背命令一事。

  可如今皇上卻總抱著那件舊衣,哀色比以往更濃,楊春元抬頭朝殿內望了眼,寬闊正殿裡唯剩下孤寂落寞的帝王,他也不清楚自己這事做得對還是不對了。

  李承胤捧著有著明顯縫補的外套,這縫補的手藝看著就很粗糙,卻是他如今唯一能找到的她與他有聯繫的物件,他修長指尖划過被縫補的地方,額頭抵在舊衣上,好似只需閉上眼睛他就能想起她那日風姿。

  她穿簡裝坐上高馬當真英姿颯爽,長發不是與其他女子般盤發,而是墨發高束用銀簪固定,望著圍場眼裡是灼目的光,如今回想恐怕那是他見過最生動的溫娘。

  李承胤閉著眼睛沉沉睡去。

  「秋狩是皇上巡視習武,行圍狩獵,與女眷無甚干係,本宮怎麼就不能騎著馬兒四處看看?」席帳內溫娘不滿地皺眉,她已經換好騎裝讓人從馬場挑了馬兒,擎等著她出去騎馬,結果現在竟然讓人給擋了。

  為了這回能跟著御駕圍場狩獵,她可是把宮務放給容昭枝了,不能親自騎馬狩獵她如何甘心。

  月寧上前勸道:「娘娘,別家夫人姑娘不是留在席帳內,頂多在席帳周圍逛逛,還沒有誰騎馬的……」

  「本宮貴為皇后,自要起表率,她們既然不做,那就本宮來做,不想狩獵跟著出來作甚?」

  溫娘是真不解此事,她跟出來就是為了狩獵。

  月寧不好說出真相,那些貴女們跟來自然是想一睹聖顏,尤其是此番狩獵皇上身邊只跟著娘娘,誰心裡還沒點別的想法,若是娘娘不能伺候皇上,她們能破了娘娘三年獨寵,那可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誰都阻擋不了溫娘騎馬的決心,她也不跑遠了,就是在圍場周遭轉轉,不過心裡略微遺憾帝王未開弓哨鹿,眼下誰都不能提前狩獵,她只能騎馬過過癮。

  而溫娘能騎馬這事誰都沒有置喙,帝王對此都沒有意見,他們不會在這種關頭掃人興致。

  最期待哨鹿活動的大概要數溫娘,因為這就意味著她能跟著帝王狩獵了。

  年輕帝王身著絳紅色衣袍,腰間系同色鑲紅珠寶石的腰帶,左手佩帶紅錦,腳蹬黑革靴,坐在高頭大馬上意氣風發。

  溫娘騎著馬落於他身後半尺的位置,他們身後是扈從的大臣們,耳畔是仿效鹿鳴的號角聲。

  引來的群鹿有二十多頭之多,皆是膘肥體壯由一頭強壯而機警的雄鹿領頭,那是鹿群的首領,而那也是此次帝王的目標,哨人控制著鹿群往這邊趕。

  帝王已經拉開了大弓,卻遲遲都沒有松箭,鹿這種動物最溫和又最孱弱,但鹿的危機意識是旁的動物不能比擬的,逃生的本領非常驚人,那黠鹿似察覺到危險,領著群鹿就要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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