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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雨山靠著牆壁,聽著裡面的對話,
「小宇哥,剛剛那個叫薛常貴的跟我說他和女孩認識好久了,是她最早的一批粉絲,有五六年了。」阿沐小聲地說。
柳雨山:「女孩多少歲了?」
阿沐:「警局給的信息是二十五歲。」
按時間推算,那女孩開始做主播的時間是十九歲左右,正好是奶奶說過女孩在酒吧被欺負家人不管的時間。
柳雨山閉著眼睛聽著會客的地方傳來的聲音,知道了女孩是做遊戲直播的,知道她直播的風格其實很沙雕,但是偶爾會在直播間崩潰突然下線,知道了經紀公司要求她要時不時穿著性感的衣服露臉直播吸引更多粉絲。
儘管當時她的粉絲已經有小几百萬。
蔣南提醒房間裡所有能顯示她的網絡身份的東西都被她毀掉了,薛常貴這才反應過來,不再跟奶奶和蔣南說她直播的相關事宜。
其實可以想像她的職業路程,一開始也許是家人不管不顧想自己賺點小錢,後來簽了公司被迫加一些元素,也可能就是因此陷入了一些旁人的流言蜚語之中。
想到這裡,柳雨山突然醒悟過來,她不想別人知道,那自己這樣胡亂猜測做什麼。
過了一會聽到奶奶猶豫著問薛常貴,「孩子,你和我們小寶是……」
薛常貴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忙擺手道:「不不不,我和她一直是普通朋友關係,那時候我在鄉下支教,沒有什麼娛樂項目就上網看看直播認識了她。」
說到這裡,薛常貴厚重眼鏡下的眼睛笑得彎彎的,「她知道我是支教老師之後偶爾會聊天,有次我說我和另外一個來支教的老師去村里做工作勸被小孩回來上學,知道有很多小孩尤其是女孩因為家裡太窮不上學之後開始資助她們上學,已經好多年了。」
奶奶也苦澀又驕傲地笑,手裡拿著那個信封,猶豫了一會之後對蔣南說:「孩子,能幫我看看這封信嗎?我不識字。」
「好。」蔣南把信拿過來拆開。
「奶奶,我是小寶,真的很抱歉,我沒辦法好好的向您告別。您還記得今年過年的時候我讓你簽的那些文件嗎?是我給您買的兩份保險,還有用您身份證辦的銀行卡,我在裡面存了兩百萬,給您養老用,不要捨不得花,不要告訴我媽媽。
「我人生里最幸福的時間就是媽媽還沒有再婚之前跟您在鄉下生活的日子,您總誇我是個漂亮的孩子,可是奶奶,下輩子我不想再當個漂亮女孩了。」
聽到這裡,奶奶已經泣不成聲。
「她真的是特別好的一個女孩。」薛常貴握著奶奶的手安慰她。
「她還總說等有空了一定會去學校看看孩子們,可是一直到我離開她也沒來過,和我一起的柳老師後來還跟我說她給學校買了四個桌球檯。」
柳雨山聽到這裡,轉頭從縫隙里看他們一眼。
「柳老師?是劉還是柳?」蔣南追問。
薛常貴:「柳樹的柳,後來柳老師也走了,有別的支教老師過來。」
柳雨山突然站起來走過去,「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柳老師全名叫什麼?」
薛常貴看看柳雨山,又看看蔣南,不明白柳雨山是什麼意思,猶豫著不敢說。
蔣南問:「是叫柳如雪嗎?」
薛常貴微微驚訝:「是的,比我大挺多歲的。怎麼了?」
「沒事。」柳雨山恍惚了一下,又問了一句:「你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嗎?」
薛常貴回憶片刻,「三年前吧,我們之間聯繫並不多,也不知道她是去了哪裡,她孑然一身總是到處亂走。」
「孑然一身?她……沒有家人嗎?」柳雨山問,無聲地深呼吸一口。
「應該沒有,沒有聽她提過。」
沒有聽她提起過。
柳雨山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出門去了。
後來蔣南叫阿沐找了靠譜的貨車司機送奶奶和女孩的東西回家,但是那個很大的相框沒能帶走,臉已經被劃花了。
薛常貴本想和女孩告個別但是葬禮已經倉促的結束了,他也準備和蔣南告別,眼角瞥到剛拿出來放在前台的大照片。
他笑笑:「她之前還差點當明星了呢。」
蔣南:「是嗎,那後來怎麼沒當。」
這時阿沐送走了人,著急忙慌的跑回來,手裡拿著個紅包,「南哥。」
蔣南看看紅包說:「沒事兒,收著吧。」
「南哥,小宇哥算是在我們這裡工作了吧。」
「嗯,你明天給他簽個合同,去社保局把社保什麼的都辦了。」
阿沐聽了蹦躂著喊:「耶!有新員工了!南哥,好不容易招個人,你可別再罵人了,你就不說話走憂鬱路線,梁朝偉那掛的。」
蔣南十分感謝了阿沐對他顏值和氣質的肯定,然後拒絕了他:「我最多裝三天。」
話音剛落,柳雨山提著吃的推門進來:「喲,看不出來這麼持久呢。」
「對你三分鐘。」蔣南回懟。
柳雨山憋著笑,裝作遺憾地說:「原來三十真的是男人的一道坎,太可怕了。」
蔣南這才反應過來柳雨山什麼意思,轉臉無奈笑笑之後看著他:「想試試?」
「矮油……」阿沐渾身雞皮疙瘩地跑了,旁邊的薛常貴也尷尬得低頭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