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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環外環都看得一清二楚,那神秘的光暈如此吸引我,雖然和清晰明了絢麗多姿的土星環相比,顯得黯淡得多,卻也足夠令人震撼。
在這無邊無際的蒼穹之下,在這蘊含了人類頂級智慧的望遠鏡里,如此渺小的我,對著這浩瀚宇宙,敬畏油然而生。
觀星的時間並不長,而直到坐著自行車慢悠悠回酒店別墅的路上,我還在想著這件事。
卓文揚在騎著車,他雪白襯衫之下的脊背筆挺,好像從來也不會彎腰似的。
我將鼻子湊近他,小心翼翼地偷偷聞著他身上不知從何而來的,若有若無的甜橙香氣。
心潮起伏了好一會兒,我終於鼓足勇氣,叫他:「卓文揚。」
「嗯?」
我有點緊張。
「我想跟你說個事。」
「什麼?」
「我想了很久,」我有點忐忑,「我打算轉專業。」
「什麼?」
「我想去讀天文系。」
車子發出低沉的摩擦聲,猛地剎住了,他一腳踩在地上撐著,回過頭來看我,又問:「什麼?」
「我想改學天文。」
「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轉專業是有限制的,」他說,「你當年的入學成績必須不能低於該專業的錄取線。」
「我知道呀,我之前已經查過了,天文系的錄取分數線在T大不算高的,我的分數剛好夠。」
天文不屬於好就業的熱門專業,相對就沒那麼難進。
我翻過學校論壇,討論帖子只有想借著天文系當跳板,進了天文系再往其他熱門系別去轉的。而像我這樣非得從別的系往天文系裡跳的,還沒看到過。
卓文揚下了車,我也跟著站到路邊去,我倆面對面立著,他看著我。
「天文沒有那麼有趣的,不是看看星星那麼簡單,很多時候都非常的枯燥。」
「我知道呀。」
「學術不是兒戲。這是要投入畢生精力去研究的,」他鄭重其事地說,「你不能因為覺得它有點意思,就放棄自己正在學的東西,跑去學著玩。這樣三心兩意淺嘗即止,只會浪費你的時間。」
「我知道呀,」我說,「你說的我明白。我跟辰叔拿了好幾本這方面的書,都看完了。我覺得很有趣。當然不是打遊戲那種有趣,而是……我不知道怎麼描述,但你應該理解的。」
「……」
「而且,我自己一直沒有什麼喜歡做的事。現在我想去做你喜歡做的事。」
他望著我,過了一會兒才像嘆氣似地說:「林竟,你不用替我去過我的人生。沒有人能有動力去替別人追求理想的。」
我也直視他:「你喜歡它,你也讓我喜歡上它。這就是足夠的動力了呀。」
卓文揚不說話了,他好像在微微顫抖,半晌,他才說:「林竟,你不用這樣為我。」
「為什麼?」
他輕聲說:「這不值得。」
「怎麼會呢。」
他不吭聲,只筆挺地站著,月光下,他白皙得幾乎和他的襯衫顏色融為一體。
我說:「對了,我查過之前的入學成績後,發現我的語文和英語比較一般,但我數理分數還真的很不錯啊,所以我有這方面的天賦啊!」
我神氣活現地仰著頭:「說不定我還是個小天才呢,我覺得我可以的。」
他像是不由自主微笑了:「也是。」
「可惜我車禍以後,把之前學的都忘光了,」我嘆了口氣,「要是恢復記憶,我覺得我現在數理水平頂呱呱呢。」
他又沉默了。
這日是在海島上可以完整度過的最後一天,我們這才想起,這趟過來,貌似沒有任何正經的旅遊項目安排。
我們這行人每天除了吃吃喝喝睡大覺,就是吃吃喝喝睡大覺,連照片都沒拍,簡直遊客失格。
為了亡羊補牢,稍微體現一下到此一游的精神,於是早上大家組團去浮潛,由最有浮潛經驗的柯洛掌鏡,拍了一大堆水下照片。
之後熱熱鬧鬧地吃了頓午飯,下午再一起去玻璃藝術工坊看人家做玻璃手工。
這工坊的造型非常可愛,酷似一個蘑菇,又很有原始風情。
裡面擺著許多義大利工藝的玻璃製品,多是各式各樣的杯盞瓶罐,每一件都獨特又別致。一眼望去,各種顏色造型的通透玻璃,給人一種夏日喝了冰水般的清涼美感。
欣賞了一會兒老闆那來自義大利威尼斯的正宗玻璃工藝,對方表示我們可以嘗試自己做一個。
我十分心動,並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畢竟那流程看起來實在太熱了,光是那個玻璃窯前撲面而來的熱浪就十分勸退了,何況那又是裹又是滾又是吹的工序極其繁瑣複雜。
打破玻璃瓶我還是很擅長的,製作就還是算了吧。
最後卓文揚跟陸風去各做了一個。
陸風做出來那玩意兒就不多說了,勉強算是個碗或者盆吧。也只有程亦辰會一臉欣喜地夸它「獨特」。拜託,丑成那樣能不獨特嗎。
卓文揚做了個深藍色的杯子,卻有著兩粒墨藍的玻璃珠,還帶了三片額外的玻璃裝飾,看著有點像魚鰭和魚尾。
我問:「這是鯨魚嗎?」
卓文揚點點頭:「沒做好。」
柯洛說:「這能是鯨魚?」
我怒道:「這一看就是鯨魚好吧!你看這曲線優美的魚尾,這波光粼粼的海波,這點出靈魂的魚眼,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