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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芍將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背,眼底紅紅的,心裡頭像壓了千斤石,拉著她墜入深不可測的谷底。

  母親被害,外祖父一家抄斬滿門。而這背後,是肆惡的誣陷,是一樁樁自私鄙薄的陰謀。

  而他的父親,那個曾經令他景仰崇敬的人,夥同權貴,成為這樁陰謀背後的推手。

  她好似明白為何廠督渾身都裹挾著清冽疏漠,他將自己置於甲冑之內,觸碰時自然只有鏗鏘生冷的鐵甲聲。

  陸芍整個人伏在他的胸口,聽著緩慢躍動的心跳:「我之前聽祖母說人活著總是要有盼頭的,有了盼頭日子才能過下去。往後我成為你的盼頭,好不好?」

  小姑娘盈耳的聲音繞在耳邊,漸漸地,心口被人填滿,開始猛烈跳動,有種落地生根的歸屬與契合。

  他揉了揉陸芍的腦袋,終於勾起一抹笑:「好。」

  *

  翌日清晨,晨光熹微。

  陸芍總算知曉,廠督嘴裡批不完的奏本全然都是謊言。

  這人自昨日晚間邁入屋子後,一直到現在,都同狗皮膏藥似的賴在榻上,怎麼推都推不走,一點兒也不像他口中諸事繁忙的樣子。

  陸芍被他折騰了一宿,一整晚,耳邊全是緬鈴翻滾的聲響。

  身上遍布齧咬的痕跡,又被他誘哄著穿了那件戴銀鈴的心衣。

  二人在一起,也有快活的時候。只是這麼久過去,先前被她藏在匣子的玉勢一直也沒派上用場。

  她怕疼,甫一見著玉勢便心裡發怵,昨兒又因廠督的事哭得頭疼腦脹。靳濯元到底不忍,便放過她一回,繼續讓那些玩意吃灰去了。

  眼下,靳濯元從她身後環著她,下巴嵌入她的脖頸,貼著她的耳廓:「今夜也不走了。」

  陸芍未著寸縷,粗糲的掌心在她柔軟的腰肢上遊走,緩緩向上,輕攏住她身前的柔軟。

  她渾身一僵,伸手去掰他的掌心,他不鬆勁兒,反而重重地握住。

  「躲甚麼?」

  然後另一手掰過她的下頜,對上她含羞的眸子。

  陸芍索性轉過身子,默默地拉過被褥,蒙住半張小臉:「你怎麼還不去替聖上分憂?」

  「今日帶你去聘狸奴。」他手掌順著它翻身的動作,自然而然地落在她身後的軟翹,輕拍了下:「還不起來?」

  「真的?」陸芍心裡雀躍,撐著床榻坐了起來,蓋在肩上的褥子順勢滑落,露出一片白膩的肩頸:「我能養嗎?可我聽旁人說,聘狸奴也是要挑黃道吉日的,且要畫納貓契,這般匆忙,主人家會不會不高興?」

  「日子一早便選好了,納貓契也備上了,直接過去便是。」

  靳濯元撥開帳簾,取過她的心衣,勾在指尖:「出來,我給你穿衣。」

  陸芍「哦」了一聲,雙手護在身前,扭扭捏捏地趿鞋下榻。

  二人起身時,也未喊人,就著流轉進窗子的暖陽,在橙黃色的日暈里,穿戴齊全。

  用早膳的間隙,雲竹提著一籠圓滾白絨的兔兒走了進來,陸芍瞧見後,沒了用膳的心思,抱了一隻,讓它伏在小臂上,一手順著它的腦袋,捋著雪白的毛絨。

  白兔輕輕扇動長耳,耳廓在掌心輕掃,傳來細細痒痒地觸感,惹得陸芍咯咯大笑。

  「往後院子裡的草不用修剪,夠它們吃上好一陣了。」

  雲竹也逗弄著籠里的那隻,聞言「噯」了一聲,主僕二人眉眼帶笑,早已將桌面上緘口用膳的人忘得一乾二淨。

  他面色沉沉地輕咳了一聲,打斷屋子裡的歡聲笑語:「馬車備好了?」

  福來站在雲竹身後,光盯著那隻靈動的白兔,過了許久才回過神,道了聲「備好了」。

  陸芍將兔子交在雲竹懷中,迫不及待地想要出門,頗有種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瀟灑。

  車馬闊大,裡頭早就放置了聘狸奴的魚乾,魚乾用柳條串著,當作聘禮,這貓兒便是她明媒正聘帶回來的。

  一路上,陸芍光惦記著貓兒的花色和它的日後的名字,沒後顧及廠督的臉色。

  扭頭詢問名字時,才發覺廠督眉目陰雲籠罩,瞧著像是蘊著怒氣。

  「過來。」

  他沖陸芍招了招手,陸芍乖覺地挪至他身側。

  「廠督,怎麼啦。」

  春衫輕薄,勾勒出小姑娘曼妙的身線,她一湊近,身上便帶著一股果子味的香甜,教人忍不住摘下止渴。

  靳濯元將人托起,帶至腿上,眼神描摹著她的眉眼,落在她嬌艷的唇瓣上:「有了狸奴,眼裡便沒咱家的身影了?」

  他一說「咱家」,陸芍便覺他心裡盤桓著甚麼壞心思,然而光憑一句話也窺探不出甚麼明目,便只是好笑他:「尚未聘來你便同它計較!」

  「尚未聘來便如此,往後府里一籠白兔,一隻狸奴,你的心思還余多少給我?」

  陸芍以為他心生悔意,想要半道折返,立時回嘴道:「那是你應我的!要反悔不成?沒想到堂堂東廠提督竟是這樣言而無信之人!」

  靳濯元摁下她不安分的身子,輕笑道:「敢當著我的面指著鼻子罵我的,你還是頭一份。」

  陸芍被他的話嚇唬慣了,反倒不怕。卻又生怕他覺得養貓鬧心,當真調轉車馬。

  「廠督,我不會冷了你的。」她晃了晃靳濯元的衣袖,讓步道:「那我多花些心思在你身上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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