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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善混沌的頭腦得到片刻清醒,他快步走出宮殿,走到門口時,腳下趔趄,險些被門檻絆倒,劉吉見此,急忙追上前扶住他。

  此時的寧壽宮,里外一片慌亂,銀環滿身是血,失魂落魄的站在門口,一盆又一盆的血水被送出來門外,謝寶鏡的火銃響起時,那一彈正中謝寶扇的胸膛,銀環只記得眼前一片血紅,她撲倒了謝寶扇,之後發生甚麼事,銀環竟絲毫想不起來,等她回神,已經回到寧壽宮。

  寧壽宮裡的人進進出出,得到消息的後宮嬪妃皆已趕了過來,就在眾人愁眉不展之際,門外傳來小太監的通稟聲,攝政王來了。

  站在前面的賢太妃抬頭看了一眼,進門的攝政王目光深沉,薄唇幾乎抿成一條直線,在殿外等侯的宮女太監見他來了,烏壓壓跪了一地,卻沒有一個人敢靠近。

  銀環看到他,張了張嘴,喊道,「殿下。」

  她淚流滿臉,跪在李善面前,只恨被打中得不是自己,又恨她分明一直跟在謝寶扇身旁,卻沒能護住她。

  李善沒有理會銀環,他徑直走到寧壽宮的內殿,謝寶扇的寢殿用屏風隔開,裡面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太醫院院首張其正帶著幾個御醫站在屏風外面,裡間有醫女醫治,不時把謝寶扇的病情傳達給御醫們。

  幾位太醫看到李善,慌忙行禮,李善整個人冷冰冰的,他問,「太后如何了」

  張其正後背幾乎被汗水濕透,他戰戰兢兢的回道,「回稟殿下,醫女們正在給太后止血,創傷太大,眼下還沒能止住。」

  說話之時,又有醫女端出一盆血水,李善繞過屏風,進到裡間,他一抬眼,便看到躺在床上的謝寶扇。

  床上的謝寶扇臉色蒼白,她已失去神智,身上的褻衣被血染紅,胸口還有鮮血往外滲出,李善看著這奄奄一息的人,猶如掉進冰窖,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人竟然可以流這麼多血

  圍在床榻邊的醫女們顧不得向攝政王行禮,謝寶扇送回寧壽宮時,只剩一口氣,醫女們沒有太多處理這種創傷的經驗,金創藥全無效果,若是再不能止住血,只怕她下一刻就會薨逝。

  這時,謝寶扇嘴裡嘔出一口血,有醫女丟下被鮮血浸透的紗布,哽咽著向屏風後的院首稟道,「大人,創口太大,太后的血止不住。」

  屏風後面一片沉寂。

  李善的聲音堵在喉嚨里,一個字也發不出,他手上沾過太多的鮮血,見過太多的死人,卻從沒像今日這樣害怕,以至於他甚至不敢靠近她,唯恐驚憂了謝寶扇的魂魄。

  人在極度的驚慌之下,原來真的會呆若木雞,李善死死盯著床上的人,就怕一眨眼,這人就不見了。

  不知過了多久,李善找回自己的神智,他把張其正叫進來,張其正雙目微垂,躬著身子進到裡間。

  李善平靜的說道,「本王要你保住太后的命。」

  張其正深感肩上重任,他滿頭大汗,不敢應承,便跪在地上說道,「太后受傷的地方極其兇險,需得先止血,再設法取出鉛彈,下官不善長外傷,要請駐守在炮廠的御醫協助。」

  炮廠研製火藥,時常會有人炸傷,那裡駐有御醫,也有民間的郎中,處理這種外傷,他們更有經驗。

  李善看著他,說道,「你先去救治太后,本王即刻宣召炮廠的御醫進宮。」

  張其正只能硬著頭皮頂上了,就在他為謝寶扇醫治時,從殿外傳來一聲由遠及近的哭嚎聲,那是聞訊趕來的小皇帝李恪,他鬧著要進殿看謝寶扇,宮人恐怕唬到他,紛紛上前阻攔。

  李恪啼哭不止,攪得李善心煩意亂,他走出寢殿,李恪仰頭看他,李善沉聲說道,「別哭了,會吵到你母后。」

  服侍李恪的宮人們跪了下來,李恪望著李善,站在他面前的皇叔神情木然,有這麼一瞬間,他被嚇到了。

  李恪含著眼淚,他道,「母后,我要見母后。」

  李善語氣生硬,說道,「御醫正在救治你母后,你進去幫不上任何忙,只會添亂。」

  李恪涕淚齊下,卻怕吵到謝寶扇,不敢再哭鬧。

  天色漸晚,前朝後宮已有不少人得到謝寶扇遇襲的消息,太妃太嬪們和各處總管早就趕到寧壽宮,各府的誥命夫人也已遞了牌子進宮,人雖多,但整個寧壽宮鴉雀無聲,聽不到一絲異動。

  張其正給謝寶扇療傷時,李善就守在一旁,在止血時,謝寶扇一度沒了氣息,幸而又被張其正救回,那張其正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兒,卯時,終於止住血,但沒有一個人敢鬆懈,張其正和太醫院的幾位同僚商量接下來醫治的方案,就見外間有太監回話,說是從炮廠來的御醫已進宮。。

  從京郊炮廠趕來的不光有駐守的御醫,還有民間的郎中,一行七八人,他們進來後,先見過攝政王,張其正便將謝寶扇的傷情簡略的說給眾人聽。

  只因內外有別,這些御醫們,只有張其正見過謝寶扇身上的創口,鉛彈還留在體內,若是不儘早取出,也有性命之虞,可取出來,亦有極大的風險。

  有個從炮廠過來的御醫擔憂的說道,「鉛彈靠近心肺,稍有不慎.....」

  他不敢再說下去,李善面無表情,他問這些御醫們,「倘若鉛彈不取出來,會如何」

  從炮廠過來的御醫畢竟見多識廣,他們面面相覷,最後有個御醫大著膽子回道,「就算僥倖保住一命,日後也會時時飽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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