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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南方才已經被館陶提醒,自己來的有些不是時候。他心中暗暗感激秦雷的包容與用心,起身簡潔道:「回王爺,經審訊,昨夜屬下跟隨若蘭姑娘抓獲的男子名叫屈管,乃是東宮的太子洗馬。女刺客名叫聞雉,自稱是血殺刺客。但據屬下推測,她應該來自南楚。」

  秦雷終於有些訝異,問道:「從何得知?」

  馬南有些興奮道:「屬下在行刑時,發現她有纏過足的痕跡。」

  秦雷點點頭,楚國上層曾流行過一段纏足,但皇太后對此深惡痛絕,事母至孝的景泰帝嚴令禁止此風。因為社會風氣並未形成,這一令人毛骨悚然的貴族風尚也就漸漸淡了。

  而在秦齊兩國,這一陋習並未流傳。

  聽完馬南的描述,秦雷讓他坐下,溫和道:「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撬開他們的嘴,令我很驚喜。」馬南臉上流露出欣喜的笑容。

  秦雷微笑望著自己屬下年輕的臉,又問道:「你覺得那個叫屈管的,會是誰的人呢?」

  馬南知道殿下在考校自己,沉吟道:「太子洗馬直屬太子,必是太子心腹。是不是咱們這段時間的舉動惹著太子爺了。」

  秦雷喝口茶,潤潤喉嚨道:「你可能不太了解咱們這位太子爺,他心性隱忍,做事講究謀定而後動。不到萬全,他寧肯以靜制動。」

  見馬南有些迷惑,館陶笑著解釋道:「若是太子真要用間,當初派個女間過來就行了。何必臨時抱佛腳呢。」

  秦雷點頭道:「確實如此。太子是喜歡布大局的人,斷不會如此下作。」

  馬南有些明白道:「那就是有人栽贓了。那人一定希望殿下和太子的關係進一步惡化,猜忌越深越好。」

  秦雷聽了他的話,腦中一道霹靂閃過,瞬間照亮整個黑暗。秦雷閉上眼睛沉思良久,才喃喃道:「這人好算計,竟然想攪得我大秦不得安生。」

  馬南訝異道:「王爺,何出此言?真的那麼嚴重?」

  秦雷望向館陶,見他臉上也是少有的凝重。秦雷這才沉聲道:「我大秦軍力天下無敵,國力也是蒸蒸日上。齊楚兩國即使聯手,於我們也不過五五之數。」

  馬南知道殿下在教自己,否則沒必要從頭說起。遂凝神靜氣,唯恐錯漏一字。

  「可以說現在外力不足以傷到我大秦根本,這不是什麼百勝公、千勝公可以改變的。如果說還有什麼能改變這個局面的辦法……」秦雷考量地望著馬南。

  馬南試探道:「內亂。」

  秦雷與館陶齊齊拊掌乘善。館陶嘆道:「不錯,我大秦局勢看似平靜,實則如千鈞一髮,岌岌可危。這十幾年李家已成尾大不掉之勢,定然朝思暮想更進一步。即便是老太尉心思通明,可他也不能永遠強壓住李家眾人的欲望。」

  秦雷點頭接到:「而且我皇家已經從十七年前那場內亂中漸漸恢復,畢竟我們占著二百年正統的名分,只要假以時日,定能割掉這個大尾巴。」

  第三卷 中都雨 第一二零章 歸去來兮

  馬南第一次聽王爺講解天下大勢,只覺仿佛開了一扇窗,透過它,許多過往模糊不清的事件,一個個露出了背後的真相。他恍然道:「若是能讓王爺眾兄弟間鬧將起來。定會刺激李家人的野心。那時候京城劍拔弩張,國內風聲鶴唳。哪還有心思去管別人。」

  秦雷讚許地點點頭,面色有些陰沉道:「從古州城外的刺殺、正月初八的大火、直至這次。甚至還有一些我們不知道的。這些事情看似沒頭沒腦,卻成功的離間了我們幾個兄弟間的關係。」

  館陶也同意道:「若是站在這個角度看,這些事情便都脈絡清晰了。」

  秦雷摸了摸下巴,對馬南吩咐道:「再審,把這兩人榨乾為止。特別是那個女的,我感覺她是個突破口。」

  馬南起身領命,聽到後半句又驚奇道:「她?她也有關係?」

  秦雷點頭笑道:「我假假也是個王爺,而且是經過很多次刺殺的王爺。難道有誰犯了癔病,以為用一個稍經訓練的小丫頭就能殺了我?」

  馬南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本事還差得遠,臉色微紅道:「屬下這就去用心辦差,不叫王爺失望。」

  ……

  秦雷的畫舫還在小清河上飄蕩的時候,京城大大小小的官邸都亮起了燈,夫人小妾們為睡眼惺忪的大人們穿好官袍,戴正烏紗。條件好還會奉上一碗燕窩蓮子羹。差一些的也會有熱乎乎的黃米粥端上,伺候著喝了,好讓官人早朝能撐得住。

  今日是正月十六,乃昭武十七年第一次早朝。歇了半個月的大臣們竟有些迫不及待了。若說天下還有不願清閒的,這些人定然算做一份。

  寅時一到,承天門大開,滿朝官員文左武右,分兩列整齊進入承天門,太和門,沿著青雲道,進入宣政殿。

  待百官站定。不多會,一聲「皇上駕到……」神采奕奕的昭武帝出現在金殿之上。文武百官齊聲唱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轟然拜倒,三扣九拜。

  今日面君不拜的卻有三人,除了李渾與文彥博外,還多了個身材高大的王袍的老者,乃是宗人府宗人令、皇上親叔,七十九高齡的嘉親王秦宸。

  參拜完畢,依舊是那句:「有事出班早奏,無事捲簾退朝。」不過君臣心情都很放鬆,今日乃是當年第一朝,按慣例是報喜不報憂的。以示本年政通人和、海晏河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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