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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農民軍自兩月前起兵,雖然近況極慘,但假假也是身經十數戰,自然不是才上陣的菜鳥。起初並不動作,待到齊軍輜重隊將搭橋的木板扛到溝壕前不到八丈時,才不慌不忙地將一個個插著棉布條的油瓶點著,用力扔到齊兵抬著的木板上。

  這種油瓶乃是秦雷借鑑燃燒瓶發明出的,內力填充的是菜油,依附力很強,一旦沾上很難清除,儘管菜油燃燒能力差,可要燒穿些木頭卻沒有絲毫問題。秦雷預料到一旦起兵,農民軍在裝備上吃虧太大,便教了馬奎這種火油瓶製法。

  只見那些火油瓶呼嘯著砸到木板上,粉身碎骨,菜油瞬間被點著,火焰並著碎片四濺到抬板的齊軍身上,引燃他們的頭髮和衣服。若是直接濺到皮膚上,便如附骨之蛆,無法撲滅,只能眼睜睜看著身體皮膚被烤焦,散發出烤肉味。

  被燒到的齊軍紛紛扔下手中木板,嗷嗷叫著在地上來回打滾。

  後面的齊軍看的心驚肉跳,又懾於火油瓶的淫威不敢上前營救,只能眼睜睜看著同伴被燒的外焦里嫩,面目全非。

  第二卷 山中蘭 第二一章 瓮中之鱉?

  一陣鬼哭狼嚎後,齊軍陣前變成火海一片,哀號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遠處觀戰的薛將軍見狀,呸了一聲,命令鳴金。

  等有命大的慘叫扭曲著跑回來,有心善的齊兵將水囊中的水澆到他們身上,不料那火不僅沒有熄滅,還有更旺盛的跡象。這時有老兵恍然大悟道:「是菜油,水澆不熄的,快在地上打滾。」

  那些已經被燒得神智錯亂的齊兵哪聽得進去,那說話的老兵倒轉手中長戈,使勁橫掃,當即掃到兩個。這兩人倒地後便在地上毫無意識地翻騰,其餘被燒到的齊兵也被同袍有樣學樣撂倒在地……

  這些人身上的火終於熄了,陣前的齊兵看到這些人渾身焦黑,有些地方大塊裸露著紅肉,隱隱散發香味。再看那臉,已經面目全非,被燒成一節木樁了。饒是這些兵士身經數十戰,心智堅韌,見了也不由自主心驚膽戰,紛紛嘔吐,不敢再看。

  一上來便被打掉士氣,薛將軍心中異常惱火,他對身邊親兵道:「殺掉那些廢物,重新組織進攻。」

  親兵微一發怔,打馬跑到前陣,對前鋒校尉傳達將軍令。

  ……

  十幾支弩箭從陣中射出,正插在地上那些有氣無力蠕動的可憐人身上。

  齊軍陣中一片漠然。

  良久,兩千步兵高舉三尺長的大盾,重新出現在陣前。

  ……

  火油瓶雖好,無奈農民軍除了人什麼都缺,這次要不是因為軍官們為在殿下面前有所表現,好將功折罪,是不會動用的。

  秦雷給他們派發的使用手冊上明確寫到:宜破密集之敵,可破緩行之敵,不宜對騎乘之敵。

  儘管此時仍屬於可破之敵,軍官們也不得不約束大呼過癮的手下,生怕把家底敗光。

  有軍官呼喝做聲,一些農民軍手持長槍擠到陣前。

  ……

  問完石威話,秦雷便帶著他和幾位隊長往瞭望樓上去,一路上來回奔跑的農民軍,遇見他們都恭敬讓到一邊低頭行禮。秦雷奇怪地望向石威,石威也搖頭表示不知。

  農民軍的瞭望樓在前沿後方幾十丈遠的地方。不得不說術業有專攻,這些苦哈哈雖然打仗沒有章法,搭建個台子塔樓啥的卻不在話下。只見這塔樓高近十丈,由幾丈長的圓木搭建而成,圓木之間巧妙的搭配,相互支撐受力均勻,又用木楔麻繩加固,最下面一根根木樁深埋在地下,夯的堅實無比,給塔樓以強力支撐。

  秦雷讚嘆著拾級而上,很快到了瞭望台,莽莽逐鹿原盡收眼底,視野為之大開。他看到營寨前上萬農民軍手持長矛,兇猛地捅著玩命往壕溝里投沙袋的齊國步兵。幾千齊國大盾兵竭盡全力把盾牌高高舉起,試圖為投沙袋的同袍建起一道屏障。雙方隔著一丈寬的溝濠展開慘烈的爭奪。

  秦雷有些鄙夷齊軍將領的指揮能力,這時在前沿擺上一個弓營,立馬就能把缺乏遠程打擊能力的農民軍壓得抬不起頭。他不知道,這個時代弓兵來之不易,一個熟練的射手需要至少一年的嚴格訓練,這在兵力消耗巨大的冷兵器時代算是訓練周期最常的幾個兵種之一了。另一個遠程兵種——弩兵倒是容易訓練,可是弩弓製作不易,價格昂貴。這兩個兵種通常只能滿足各大邊防軍團和京畿衛戍部隊的需求,這些州軍能分到只鱗片爪,都像寶一樣供著,哪能派到前沿冒險。薛將軍手中只有五百弓營,還有剛才陣前射殺傷兵的五十親衛弩手。

  把稍微脫線的思緒拽回,秦雷再往遠處看,此時東方已露魚肚白,在天地相交的地方有金色光輝在醞釀,似乎還有一線煙塵……

  百勝軍。

  真是人算有窮盡,就怕天捉弄。秦雷自嘲笑笑。按原本的計劃,自己的隊伍將與農民軍一沾即走,在農民軍把齊軍與百勝軍統統纏住時,從容西去。

  如今因為自己手下的別樣心思,竟把自己拖在這裡,眼看變成瓮中之鱉。

  秦雷瞥了一眼邊上被縛著的馬奎,示意侍衛為他鬆綁。馬奎揉著酸疼的臂膀,乞求看著秦雷。

  秦雷伸出食指,對他冷聲道:「一萬,我只能帶走一萬。」

  馬奎先是一陣狂喜,轉而又有些失望,他嘶聲問道:「能多帶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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