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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隊伍曉行夜宿,晚上就歇在山間,秦雷讓沈洛派出斥候,又親自安排值夜,才去睡下。眾人見他小小年紀調度有方,雖有些不情願,但還是執行下去。

  一日,隊伍進到一處一面高崖一面樹林的山路。秦雷心中惱火,明明囑咐斥候有易於設伏的地形要提前報告,卻出現如此紕漏。

  他剛要命令隊伍停下,突襲開始了。

  數塊巨石從一側山崖上滾落,帶落無數小石塊,下雨一樣往行軍隊伍砸來。秦雷來不及約束隊伍,只能大聲命令他們分散臥倒。

  石雨『劈里啪啦』猛烈砸下來。有盾的兵士紛紛擎起盾,小塊落石擊在上面砰砰作響,倘若運氣不好遇到大些的石塊,輕則筋折骨斷、重則直接被壓在底下,血肉模糊。

  沒有盾的士兵,有的四處亂奔,盼望僥倖躲過劫難;有的蜷在地上抱住後腦勺,祈求神佛保佑。一時間慘叫聲、哀號聲、咒罵聲,聲震山谷,竟壓倒了落石的聲音。

  幾乎同時,唿哨響起,上百黑衣人從另一側山林中殺出,全速直撲秦雷所在的中軍,沈家衛士不顧仍然滑落的石塊,紛紛起身,迎上敵人,頓時間喊殺聲充斥山谷。

  鐵鷹憤怒地盯著四散逃開的齊軍,啐了一聲,拔刀護衛在秦雷身旁。

  秦雷沒有被方才的落石傷到,他看到沈家衛士英勇卻毫無章法的抵抗敵人的進攻,人數占優的沈家衛士竟然左支右絀,勢如危卵。

  不時有沈家衛士被夾攻致死。

  秦雷目眥欲裂,對倉皇趕來的沈洛大聲吼道:「收攏後面的隊伍,五人一組,都帶到我身邊來。」聲音憤怒,不容置疑。

  沈洛在剛才的落石中傷了手臂,聞言呲牙道:「好!」也顧不得收拾傷口,拿出一個哨子,使勁吹了兩聲。

  陸陸續續有衛士聚了過來,沈洛分好一組便送到秦雷面前一組。秦雷盯著戰場的局勢,哪裡吃緊便把一組投過去,這新過去的衛士早已看清雙方的局勢,往往衝上去就能救下同伴,甚至直接格殺敵人。他們也帶去了秦雷的戰術意圖:不求殲敵,只需自保。

  秦雷通過人員的分配,漸漸地把己方的衛士分成了三個集團,互為犄角,相互支援,穩住了陣腳。人數優勢慢慢體現,局勢漸漸扭轉。

  敵人漸漸發現不論攻到哪裡,都會面對四五個人刀槍齊下,只得狼狽後退,漸漸無心戀戰。

  山林中傳來一聲鳴鏑,刺客們強攻幾招,丟下十幾具屍體,飛快跑回山林中。

  秦雷大聲喝道:「逢林莫入!」制止了衛士的追擊。方才的調度救了所有人,他的話也有了威信。衛士們停下腳步,在沈洛的帶領下救治傷患,掩埋死者。退敵的喜悅轉眼又被戰友的死傷沖得無影無蹤。

  戰鬥來得快,去得也快,前後不到一炷香。

  ……

  有沈洛收拾殘局,秦雷省了很多心。他找塊石頭坐下,對鐵鷹問道:「諫之先生沒有傷到吧?」

  方才的戰鬥鐵鷹沒有動手,他有些鬱悶,瓮聲道:「沒有,石頭一落就躲在車底下,剛出來。」

  秦雷想像一下張諫之的狼狽樣,忍俊不禁,心中鬱悶也小了很多。他吩咐道:「去請館陶先生來這裡。」

  鐵鷹離開後,秦雷正要凝神休息片刻,忽然耳邊傳來破風聲,心中一緊,腰部猛一發力,身子狠狠後仰出去。

  第二卷 山中蘭 第一五章 秦教官深山練兵

  一支鵰翎箭呼嘯著擦過秦雷的身體,帶走他腰間的玉佩。

  秦雷落地後就勢幾個翻滾,躲到一輛大車下,回頭去看山崖頂上,箭是從那射來的,此時那裡已空無一人,只有草木微微晃動,不知是風吹的還是怎地。

  灰頭土臉的張諫之被鐵鷹攙扶過來,他在往馬車下鑽的時候扭傷了腳。正好撞見秦雷從車下鑽出來。

  兩人相視苦笑,面對面坐下,沒有像往常一樣互相調侃,氣氛有些凝重。

  鐵鷹有些訝異地把那支冷箭遞過來,竟然是支無頭箭。

  秦雷把玩著這支沒頭沒腦的箭。稍微一想,沒有頭緒,便擱到一邊低沉對館陶道:「我錯了。損失這麼大,我是有責任的。」雖然統計數字沒有報上來,秦雷也知道十幾人陣亡,幾十人重傷。

  張諫之安慰道:「殿下不該如此自責,若不是您指揮若定,損失會更大的。」

  秦雷搖頭道:「善戰者無赫赫之功,若是我當初不顧及舅舅面子,親自訓練沈家衛隊,而不是事事通過舅舅發號施令,決不至於像今天這樣一頭鑽進包圍圈,被打個措手不及。」

  張諫之默然,他不知道秦雷的特種教官背景,只道是殿下為沈洛承擔責任,但人家是舅甥,他也不好說什麼。

  這時沈洛打掃完戰場過來,臉色非常不好,統計數字已經出來,陣亡十六人,重傷十八人,一炷香的時間便損失一成戰力。

  秦雷扶他坐下,從靴中抽出匕首,挑開他胳膊上的包紮,微一探查,皺眉道:「傷到骨頭了。」叫鐵鷹去車上取了副夾板,敷上藥膏後固定住,最後整齊的纏上紗布,前後也就是盞茶功夫。沈洛看他熟練的動作,心中奇怪,卻被感動遮住,沒有問。

  做完這些,秦雷劈頭道:「舅舅,請授權我全權指揮衛隊。」

  沈洛也明白自己的不足,他只跟土匪交手過,與真正的戰鬥差別很大,方才幾塊巨石便把自己砸懵了。看來自己還是作商人比較有前途,他自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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