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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些全與懷綺無關。

  她只覺腰後有一隻手輕輕護著,使她完全處於某個人的保護範圍之內。她回過頭,看到的,是一片沾染了血的白色衣襟。

  是他。

  他……

  沒有受傷吧?

  這是敵人的血吧?

  懷綺緩緩抬頭,還未仔細地打量他,他便低頭接上了她的目光。

  那雙眼本來蓄滿了殺氣,卻在看到她的這一剎平靜下來,像是波濤翻滾的海面終於尋得了片刻安寧。然後,又在看向敵人的瞬間再次翻湧起來。

  懷綺嘴巴微張,一動不動地注視著他。

  她從未因某人的眼神,看得失了神。

  良久,廝殺聲走遠了,懷綺餘光看到影衛們一個不剩得全倒在了血泊中,耳邊遂響起他的聲音,淡淡的,像杯清茶,「走嗎。」

  這一刻,她說不出話來。

  她久居仙界,那裡有太多或儒雅、或爽朗的男子,他們長相俊美、穿著華貴、修為更是無可比擬。可無論他們怎樣好,都沾染了一種庸俗之氣,讓人覺得污濁。

  他不一樣。

  他像高原雪山上的一顆孤松,煢煢孑立、萬古長青,在她命運的必經之路上,默默無聲地賜予她庇蔭,讓她能在長途跋涉的傾頹中,短暫地避一避。

  她無意識地點頭,走。

  「休想!」

  予溫大喝一聲,一團白色光炮迎面而來,攻勢之猛來不及躲避。昱霄忙將她攬在身後,架刀擋下。但光炮不散,竟將刀面彎曲。

  嘣!

  刀面如弦般繃斷,彈向空中,失去阻礙的光炮直擊昱霄面門。他輕功一躍,踢中光炮,如蹴鞠般,將光炮原路送回。

  予溫懵了。

  這可是他吸了三個月的神使元靈才練出的光炮,就這樣被他一腳踢回來了?

  「你是何人!」予溫慌忙躲開被踢回來的光炮,忍不住問道。

  光炮落在地面,炸出一團蘑菇雲。

  無人回應他,此番動作速度之快,快到繃斷的刀刃才從空中落下,那二人已經不見了。

  *

  身邊景物嗖嗖後退。

  昱霄摟著懷綺,抄近路來到不歸林。

  這就是他們相遇的樹林。他用輕功在林中穿行,速度之快,周圍的一切都看不清了。

  懷綺手扶著他的肩,低伏在他懷裡,視線平視是他的胸膛。他有力的指節穩穩扣在她腰側,力道不輕不重,帶給她恰如其分的安全感。她抬頭看他,青頜硬朗,睫毛濃密,注視前方的時候,眼底有淺淺陰影。

  她能感覺到他衣衫下結實炙熱的身體,她穿著戰甲,並不輕,但他抱著她,用輕功跑了這麼遠,都未有絲毫氣喘。

  模糊的景物不停從余光中閃過,唯有眼前這個人是靜止的,是清晰可見、觸手可及的。她的心在狂跳,他們明明素不相識,他卻救她於水深火熱。她的目光落在他臉頰一片血漬上,良久,竟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將它輕輕擦去:

  「謝謝你啊……」

  青年踩著輕功的腳步明顯頓了一下。

  她指腹清涼,接觸即分,如一片花瓣從臉頰蹭過,又慢慢悠悠飄到他心上,融了進去。

  他心跳微不可察亂了一拍,垂眸看她。

  乾淨的眼,瞳仁黑亮眼白清澈,映出她的模樣。懷綺笑笑,昱霄頓時感到臉頰一熱。

  他忙抬眸,腳下輕點,重又加速。

  「不必。」

  平直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實際上,他也不該有其他情緒——他提醒自己,這一切只不過是因為元靈感應罷了。

  方才她遇到危險,他明顯地感覺到元靈異動。這讓他也跟著心慌,他不敢去想如果她死了,他是不是會永遠這樣下去,或者乾脆跟著她一同死去。所以他去救她。而危險之中,他們幾次對視,他也會心跳加快,他覺得那是因為危險本身,與她無關──此刻的面熱心跳也是一樣。

  有元靈感應在,這並不能說明什麼。

  待到哪日感應沒了,他們便再無瓜葛。在此之前,額外的情緒,皆是負擔。

  樹林深處。

  昱霄停下腳步,放開懷綺。

  懷綺轉身面對他,說出自己的疑惑,「能用輕功跑這麼久,卻絲毫不氣喘。內息如此深厚,你到底是何來歷,能告訴我嗎?」

  昱霄黑瞳微沉,低下頭,沒說話。

  他不願想起那個地方,那個不見天日,永恆飛雪,囚禁他兩千年的地方。

  沒有人知道他那些年是如何度過的。

  午後的不歸林很安靜,只有樹葉翕動的細碎聲響。懷綺並不知道眼前沉默的青年在想什麼,好奇地打量他。

  他垂著眸,身體隱隱發抖,拳頭從她說話起就一直緊握著,一副掙扎隱忍的模樣。

  她覺得奇怪,彎下腰,向他湊近。

  一張素淨的小臉從下面闖入昱霄的視線。懷綺桃花眼一眨一眨,長睫似兩把小扇子忽閃忽閃,充滿了對他的疑惑。他的心就像一個鼓滿了戾氣的氣囊,與她目光接觸,便立即泄了氣,輕飄飄地塌下來。

  他閉了閉眼,磕絆地問她,「告訴你,能讓我,嗯。留在你身邊嗎?」

  懷綺直起腰,為難地蹙眉。

  這是什麼條件啊?

  她只不過是好奇他的身份,他卻想要以身相許?按仙律,男女私通可是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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