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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立刻抬眼。

  竇瑜出現在門邊,方才穿的那身衣裳都還沒換,盯著他,問:「怎麼不進來?」

  她一邊說著一邊轉身,又道:「你再不回來,菜都要涼了,還怎麼吃?」語氣微微緊繃著,強壓著情緒。

  郭素緊跟在她身後走進房中,落了她背影的眼中情緒深重,滿是愧疚,見桌上已經擺好了菜,屋內一個下人都沒有,女兒也被抱走了,而在他習慣落坐的位置前,擺放了一小盤炒筍。

  竇瑜已經在桌邊坐下了。

  他也隨她默默坐下,無須她催促,又主動拿起筷子夾起一片筍放入口中。這些菜放置了一會兒都已經沒有熱氣了,筍的味道也顯得更加怪異。他從小就很不愛吃這種東西,但此刻一口一口地吃著,細細咀嚼,直到吃完了整盤菜。

  期間竇瑜一直沒有說話,等他吃完了才忽然道:「不是不愛吃麼?」

  「你想我吃,我就吃。」郭素擱下筷子,抬頭看她。

  「別以為你這麼說就能糊弄過去了。」竇瑜的眼眶瞬間就紅了,掩飾般從凳子上站起,快步往內室走。

  郭素立即起身追上去,先是握著她的手腕,等她腳步停下後又從後面抱住她,手臂漸漸收緊,急聲道:「我錯了。」

  竇瑜用力掙開他的手,繼續走向妝檯邊找出了一個鑲著孔雀石的紅木盒子。她深吸一口氣,將盒子打開。裡面共分兩層,她取下最上面的一層,又從最底端摸出來一個信封。

  她手上攥著這封信,轉身幾步上前,用力拍在郭素的胸口上,道:「你打開來看。」

  郭素捏住薄薄的信封,垂眼將它翻轉到正面,立刻認出了這封信——這是他當年出征前派人送給她的信件。

  裡面寫的一字一句,他自然不會忘。

  「認得嗎?」竇瑜板著臉問他。

  郭素嘴唇一動,道:「認得。」

  裝出的冷漠並沒有在她臉上停留太久,對著自己深愛的人,怎麼可能忍心真的呵斥責怪。她既氣他隱瞞自己,更心疼他的遭遇,輕聲又哽咽地說:「我在禁足的時候一直對著這封信練字。上面的每一句話,我都照著寫過無數次,也無數次在想,寫信的這個人當時寫下這些話的時候,心裡在想什麼,是覺得我是個麻煩,急著擺脫,還是……」

  「沒有。」郭素迅速打斷她,深深看著她,道,「我從沒有覺得你是個麻煩。」

  「你承認了。」竇瑜抬手抹了一把掉在臉頰的淚,手指輕輕顫抖。

  郭素點頭道:「阿瑜,我怕你覺得我是個怪物,怕你畏懼我。」

  「陛下也知道吧,不然怎麼會如此信任你。」竇瑜吸吸鼻子,「他畏懼你嗎?」

  郭素沉默了下來。

  「陸雙羊也並不畏懼你啊。」

  竇瑜哽咽了一下,抬頭看他,認真道:「那你為什麼認為我會畏懼你?」

  郭素輕輕喘息著,胸口起伏,愧疚瞬間淹沒了他整顆心,再次上前用力抱住她。這一回竇瑜沒再掙扎了,氣得捶了一下他的後背,臉埋在他懷中,用力揪住他背後的衣裳。

  其實關於他的真實身份,蛛絲馬跡並不算少,但一開始她完全沒有想過表哥的性情大變的緣由,竟是死而復生這樣離奇的事。

  之前她一時覺得真相便是如此,一時又覺得太過離奇。可巧合太多,不得不令她深深懷疑,城中關於「戰神附體」的流言更是令她豁然開朗。

  郭素察覺到她又在流淚了,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將她抱到床邊坐著,蹲下來給她擦淚。

  竇瑜問他:「之前我被禁足,又忽然提前被放了出來。是不是因為你?」

  竇益在她被放出來之後對她的態度依然惡劣,也不願承她的謝意,當時她沒有細想,如今再看,以兩人那時的關係他絕非會想到用軍功換她出來。思來想去,只有面前的人會盡力幫她。

  「是。」郭素決心再不瞞她,坦誠道。

  除此之外,他還告訴了她與此事相關的另外一樁隱情:「你當時被禁足的罪名是燒了竇家祠堂,其實派人混進竇家悄悄燒掉祠堂的主使是霍琢,他趁你被罰跪,栽贓嫁禍於你。因為霍琢恨我,連帶著也恨上了你,你又請文娥太妃出山為我母親求情。是我連累了你。」

  竇瑜起先還不解,她從沒有得罪過霍琢,甚至與霍柔還有過幾次交集,謝述的母親那時已經去世,她求情也只不過能予她身後幾分體面。但想起霍琢那時剛失去姐姐,已經完全沒有了理智,怕是滿心都只想報復站在謝述這一邊的人。

  「那霍琢現在……」

  「他自殺了。在殺了蘇青之後。」霍琢手段陰狠,做下無數錯事,若他活著,郭素定會找他一一清算。人死如燈滅,之前的仇怨也隨之煙消雲散了。

  霍琢這幾年一直活在仇恨之中,因為仇恨,連自己的恩師都被他親手害死了。終於為唯一的親人報了仇,他也就選擇了解脫。

  郭素將臉埋在竇瑜肩頭。

  竇瑜整顆心軟軟的,那一點殘留的氣也消散得無影無蹤,抬手摸了摸他的後腦和脖頸,溫存地滑動撫摸。

  兩人間的隔閡被打破,郭素漸漸開始偏頭親她的耳垂,脖子,一路親到臉上。

  「對不起。」他含糊地反覆說著。

  竇瑜被他吻住嘴唇,雙手輕揪住他的耳朵,斷斷續續地說著話,要他許諾,「你再敢有事情瞞著我,我就不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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