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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並非厭惡,而是畏懼。」他淡淡回答道。

  華服,巍峨殿宇,百官萬民臣服於腳下……只要是□□凡胎都很難會對此心生厭惡吧。即便他自幼出家,經歷了這一遭也自知修為不夠,仍有貪慾未除。

  說完,他擺了擺手。

  高嚴不敢再繼續追問,立即退下了。

  殿中僅剩他一人。無難心中嘆氣,默念了句「阿彌陀佛」。他更像是個無實權的傀儡皇帝,百官雖然對著他奏事,但真正批改奏摺的卻是王射風。可即便這樣依舊生出了貪念,甚至近幾日夜裡都遲遲不敢入睡。

  前日入夜,他夢到自己身穿龍袍,腳下臣服著文武百官,對他高呼萬歲。而他慌張側頭,一旁的皇后也轉頭與他對視,展顏一笑,竟是竇瑜的樣貌。

  他滿頭大汗地醒來,一顆心幾乎跳出胸腔,醒來後不願再等,禪位的決心更深。

  待這第三封退位詔書一出,文武百官順勢恭請王射風登基。王射風數度辭讓,最終還是被擁立為帝。

  無難則如願出家,繼續去做他的和尚了。

  ……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

  昨日去赴宮宴,竇老夫人在席間聽到了許多傳言。河州王和王妃回到奉都城後不久,就有人說河州王妃秦珠便是竇家五娘竇瑜。而竇瑜當善蘭瓊出嫁,卻能自趙野手上死裡逃生,是因為趙野乃她的生父。

  趙野已死,但生前是幾度兵臨城下的亂臣賊子,與他扯上關係絕非好事,即便是無根據的謠言也如一根利刺。當年謝將軍不就是被污衊與趙野及巴舒族勾結叛國,才落得個慘死的下場嗎?竇老夫人自覺虧欠竇瑜良多,閉嚴了嘴,只當看不見各色窺探的目光。

  她坐在廳堂中,對著下首坐著的幾個兒子媳婦、孫子孫媳唏噓道:「郭素阿瑜二人如今已是河州王和河州王妃了,今非昔比,可不是咱們家高攀得上的,往後你們在外也不許胡亂說話。」

  說完,又喃喃嘆著:「聽說阿瑜生了女兒,已有一歲多了。」

  聽到「女兒」這兩個字,杜舒蘭又忍不住開始落淚。竇晏章拍拍她的肩頭,低聲安撫,兒子竇勉也擔憂地看向她。

  徐壽登基後封六娘竇雲做了淑妃,可還沒等六娘享幾個月的福,就隨聖駕逃出城去避難了,此後再也沒能回來,與其餘伴駕的人一同了無音訊,生死不明。自那之後她的母親杜舒蘭精神就不大好了,動輒落淚,人也不像從前那麼愛說笑。

  四奶奶賀存湘更是一貫少言少語,同情地看了對面坐著的妯娌一眼,心中暗嘆,沒有說話。

  只有長了兩歲的竇英好奇地發問:「是五姐姐和郭表哥嗎?」

  這兩年因為母親的教導,她懂事了許多,對郭素竇瑜雖不熟悉,心中也有幾分好感。賀存湘摸摸女兒的腦袋,道:「是。」

  「那他們什麼時候回到家裡呀?」

  賀存湘一頓,低聲道:「他們成婚了,要住在自己家裡。」

  竇英聽得一知半解,又望著母親疑惑起來:「哥哥也成婚了,但他和嫂子也住在府上呀。」

  竇亭與沈家二娘沈嘉成婚已有一年有餘了,聽到小妹的話,對視了一眼。

  因為杜舒蘭的哭泣,本就氣氛微沉的廳中更顯得壓抑了。這時門外跑來了一個婆子,嚷嚷道:「不好了老太太!」

  她氣喘吁吁的,一邊福禮一邊道:「有人往咱們府門前潑了穢物!」

  竇老夫人一驚,皺起眉,嘴邊的法令紋也顯得更深,問:「人抓到了嗎?」

  「沒有。」婆子氣道,「都是些在街上胡混的泥腿子,跑得比兔子還快!」

  這倒不是什麼大事,就是聽著污耳朵,傳出去也丟臉。竇老夫人臉色幾變,怒道:「是得罪了什麼人不成?平白無故的,為何到咱們府門前做這等烏糟事!」

  而且那群人潑的還不是一般的穢物,而是臭烘烘的大糞水,潑了一門板,還灑滿了竇府門前的整片空地。門裡門外腥臭難聞,還有人捂著鼻子跑來看熱鬧。

  無論竇老夫人再怎麼生氣,也攔不住這件事迅速傳揚開,成了一樁笑談。

  沈夫人等女兒女婿回到家中探望時還提起了此事,關切地問了兩句,怕是竇家惹了什麼流民地痞,再波及到沈嘉夫妻二人。

  沈嘉皺皺眉,撒嬌道:「母親別提這些倒胃口的事了,無大礙的。」

  「那咱們提提別的。」沈夫人又壓低聲音道,「我記得過去你與河州王妃的關係還算不錯,還常約著出行,現如今她就在城中住著,怎麼也不見你去拜訪一二?真算起來,你還是她的嫂子呢。」秦珠就是竇瑜,這已經是許多人心照不宣的事了。

  沈嘉一怔後嘴上敷衍幾句,打發了母親,只說從前就關係尋常,又許久不曾見過了。實際上一提起竇瑜,她心中喜悅又熨帖。

  原本得知竇瑜成了河州王妃,又清楚她與竇家不睦,已不寄希望於她能想起自己了,自然也不敢與她攀關係,講舊情。誰知自己和竇亭的兒子滿月時,竇瑜人雖未至,禮卻來了。

  能被她念著,沈嘉已經十分滿意了,即便不能如從前那樣做好友,也會一直記著她的好。

  ……

  竇家的大門被人潑了糞水的事,自然兜兜轉轉也傳進了竇瑜的耳朵里。

  這樣的笑話佰娘也不會放過,聲情並茂地講給她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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