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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踏出院門就看到了長公主的侍女秋芝。

  秋芝之前是追著他出來的,見他進了荷枝院只好折返回去。可善蘭瓊喝了藥之後一直在流淚,她就又回到荷枝院門口苦等著,凍得身體一直在打擺子。胡王升在裡面呆得太久了,她越等越覺得奇怪,心中有種說不上來的不安。

  胡王升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秋芝見他表情冷漠,不免有些畏懼,但還是急切道:「胡大人,安和郡主見不到您,一直在哭,求您去瞧瞧她吧!」從前感情那麼好的兩個人,本以為要生死相隔了,如今柳暗花明了,又能再續前緣,難道不是好事一樁嗎?可是胡大人並沒有表現出任何喜悅。

  也許只是這個消息太過令人震驚,還沒有反應過來吧。秋芝在心底安慰自己的同時也是替胡王升找藉口。

  胡王升到底還是去看了善蘭瓊。他傾心她多年,如今她死而復生,自己應該半步不離的。

  莽撞地跑來荷枝院見竇瑜,只是愧疚。

  他在心中再次對自己這麼說。

  善蘭瓊原本正虛弱地依偎在母親懷裡,一見到他回來,十分心急地試圖從床上起身,身形不穩險些跌下來,被母親一把攬住又伸手扶著床沿才勉強坐穩。她渾身發軟,解藥保住了她的性命,可身體還需要仔細調養很久才能恢復如初。

  「攀玉哥……」她跪坐在床邊,靠母親支撐著,淚蒙蒙地看著他。

  胡王升走到床邊來,朝她伸出手。她立即輕輕搭上了他的手臂,傾身挨近他,表現得十分脆弱依戀。

  徐月神色寬慰且喜悅,放心地將女兒交給了胡王升,然後三步一回頭地帶著侍女離開屋子,給他們二人獨處的機會。

  這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了。善蘭瓊生怕自己是在做夢,仰頭看向胡王升,猶豫著開口說:「……之前那次見你,我並非有意瞞著你,只是不知道該如何與你相認。」那次他奮不顧身跑去救阿瑜的畫面如一根魚刺橫在她心間,她強迫自己不要在意,可一回想心中還是隱隱作痛。

  剛剛他只來看了自己一眼,聽她說了幾句話就忽然走了。她所預想的狂喜神色並沒有出現在他的臉上,也沒有如她一直擔心的,知道真相後會恐懼自己,牴觸自己。他驚訝過後的表現平靜到讓她茫然失措。

  秋芝回來說,他去了阿瑜的荷枝院。她心裡苦澀一片。

  善蘭瓊扯住胡王升的袖子,低低哭出聲,哽咽說:「你是怕我麼?覺得……我是個怪物?我本就該死了,這次中毒,也是老天想收回我這條偷來的命,對不對?」

  「我不是怕你。」胡王升輕聲說,「你能回來,我很開心。」

  善蘭瓊展開細瘦的手臂,緊緊抱住了他的腰,埋進他胸口,嗚嗚大哭起來。

  胡王升抬手摸著她的頭髮。

  「你喝的解藥——」他忽然停下來,原本想將真相告知她,但想到阿琦一向善良,何必讓她與自己一同承擔錯處,又將話咽下。

  可一時卻無法面對她柔軟戀慕的目光了。

  他摸著善蘭瓊的發頂,放柔嗓音說:「你好好養身子,夜深了,我先回府了。」

  他才回來,竟然又要走了。善蘭瓊的神色頓時愈發失落,蒼白的嘴唇顫抖了兩下,還是選擇壓下不舍,乖巧地說:「好。我等你再來看我。」

  ……

  離開竇府後,胡王升坐在馬車中,閉上了眼。疲憊感一層層泛上來,耳邊是沉沉的車輪聲迴蕩在巷子裡。

  還沒有行出巷子,馬車卻忽然停了下來。

  隨從驚訝的聲音傳進車廂:「大人,是郭校尉!」

  胡王升沒想到郭素回來得這麼快,他睜開眼,飛快撩起車簾,探身出來,看著攔在馬車前的一人一馬。

  郭素騎在踏風背上,用力勒著韁繩,穩穩停在馬車前。

  阿瑜竟將踏風送給了他。胡王升早在二皇子獻馬時就認出了驚雪。這匹謝述的愛馬,能認出的人並不少。但馬的主人已經死了,也就無人刻意提及。

  郭素是冒著寒風快馬趕回來的。最初回程時他身上有傷,唯恐耽擱送藥,便將藥託付給了隨行的胡王升的心腹。草草處理過傷口後,才又騎上馬往奉都城趕。

  這幾日風雪連天,少有放晴。他趕路太過心急,一來一回地折騰,面色青白難看,眉上睫上都是雪霜,頭髮也是濕的,斗篷上落滿了雪,握著韁繩的手也凍得發紅髮僵。

  他遠遠認出了胡家的馬車,這才立刻趕上前攔下。見到胡王升,急促問道:「胡大人!阿瑜可服用了解藥?」

  胡王升沒有說話,靜了片刻,卻只是說:「你辛苦取藥,我自會萬金酬謝。」

  郭素的表情漸漸冷下來,「大人這是何意?」

  他就是信得過胡王升,聽聞竇瑜中毒後探問出她的症狀,才會選擇去向他借人,一起去取解藥。聽了他這句高高在上的話,反應過來,臉色頓時僵硬得可怕,「你沒有將解藥給阿瑜?」

  胡王升默認了。

  郭素的視線又轉到馬車邊同樣騎在馬上的趙克身上。

  趙克受胡王升指派與他同行。他將藥交給趙克時,趙克指天立誓向他許諾過,必將藥完完整整地交到胡王升手上。可他用命換來的解藥,這雙主僕卻沒有用在阿瑜身上。

  此情此景,趙克心虛地躲開了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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