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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你不想。那太好了。」竇瑜撇開眼不再看他,語氣生硬,「我也不想多一個爹。」

  一旁的徐顯忍不出笑出聲來。蕭夏也以拳抵唇,掩飾笑意。

  張盧的顧忌就比較多了,想笑卻只能強行克制著,臉都憋紅了。他小心翼翼地覷了黑臉的胡王升一眼,清了清嗓子,支吾說:「五娘……五娘真幽默,總愛和胡大人開玩笑。」

  她總有激怒自己的本事。

  胡王升又上前一步,胸口微微起伏,氣怒道:「你——」

  張盧連忙擋到竇瑜身前,插進胡王升與竇瑜之間。他比胡王升足足矮了一個頭,人又瘦弱,實在沒什麼氣勢,示弱般低聲道:「攀玉哥……這裡人這麼多,五娘愛面子,你別總在這種地方訓斥她。」

  張盧覺得,過去就是因為胡王升總愛在人前落五娘的面子,五娘才每每頂撞他。他比五娘大兩歲,隱隱有一些五娘很小時候的記憶,母親也說過五娘是個很好羞的孩子,總是揪著姐姐的衣袖躲在姐姐身後,可見從小就臉皮薄。

  竇瑜看了張盧瘦窄的後背一眼,又看了看他的腿。

  張盧這個人也是朵奇葩。竇琦紅顏薄命,卻依舊是奉都城裡許多郎君心中堪比神女的存在,張盧便是其中一員。按理來說,他和胡王升是情敵關係,要麼嫉妒胡王升曾得佳人芳心,事事與之針鋒相對,要麼和胡王升一樣討厭自己。但他對胡王升十分仰慕,私下裡以兄長相稱,又對竇瑜格外回護。

  竇瑜雖與竇琦不算十成十相像,但眉眼間還是頗為相似的,更別說如今瘦了不少的竇瑜。

  所以她自然覺得張盧也是因竇琦而移情自己,一向牴觸他。剛到奉都時,他還寫過幾首情詩給她,令她煩不勝煩,大筆一揮,用丑字回了他一首打油詩,擊垮了他脆弱的心理防線,聽聞當日醉酒大哭「伊人不再」。

  結果酒醒後他竟然沒有知難而退,也沒有記恨,還幾次送字帖和詞書給她,語重心長地勸誡她刻苦讀書,不要辱沒了竇琦的才名。她在字帖詞書的每一頁都用濃墨畫了一隻大王八,然後通通送還給他。

  後來她對胡王升漸漸死心,正逢張盧姑媽來奉都探親,聽說他姑媽家便在通州李莊,與望莊極近,便想讓他的姑媽捎她一程,帶她回望莊去。她將在奉都的經歷添油加醋與張盧說了一遍,張盧逞英雄心起,當真將事情攬在了自己身上。

  此舉確實任性又天真,之後她冷靜下來想了想也慶幸計劃沒能成行。

  沒能成行的原因是張盧的姑媽走得匆忙,張盧也不知道招惹了誰被打斷了一條腿在家靜養,以至於隔了好幾日,她才知道他姑媽已經離開奉都這件事。

  見張盧為自己說話,也知這裡人多口雜,竇瑜漸漸冷靜下來,轉而對抱臂看熱鬧的徐儀說:「表姐一向守信,既然我贏了,待會兒踏風我便牽回去了。」

  能讓胡王升更加討厭竇瑜,徐儀心中的氣也消下去了不少,咬牙勉強笑著說:「不過一個畜生,送你又如何?」

  竇瑜笑著回她:「馬是我贏走的,戰利品和贈禮的區別可不小。」說完便想走。

  胡王升卻不允,腳下一錯,抬起手臂攔住她的去路。

  攔下她又不說話,抿著嘴,面色沉沉。見他這幅又厭又怒的樣子,竇瑜那股強按下的氣又重新翻騰了上來,看著他的眼睛,說:「就算是真姐夫也沒有您這樣總愛管小姨閒事的,是老天不開眼奪走了您的心上人,讓您竹籃打水一場空,可別將氣都撒在我這個無辜人的身上。」

  她故意將話說得刺耳。從前不忍心說,才能讓他一次又一次單方面傷害自己,倒不如互相傷害,誰也別痛快。

  胡王升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將她帶離眾人。竇瑜自然用力掙扎,卻敵不過他的大力。

  張盧想跟上來,被胡王升怒斥了一聲:「滾開!」

  嚇得他腳步一滯,只好躊躇在原地,又驚又怕道:「五娘不懂事,攀玉哥你別——」他以眼神向二皇子求助,徐顯攤攤手,示意自己也無能為力。

  與眾人隔得遠了,胡王升才鬆開了緊緊攥著竇瑜的手,板著臉,表情僵硬得厲害。

  竇瑜摸著自己被攥痛的手臂,臉氣得泛紅,諷刺道:「你是不是腦子還沒好?」

  胡王升永遠都不是秦十五,那個被她用十五串銅錢買來的、很少笑,但會教她騎馬射箭,眼睛裡只有她的男人。他為了保護祖父死在了叛軍的圍攻中,再次醒過來的人僅僅是胡王升。

  她是在通州集市上的一個鐵籠子裡看到秦十五的,脖子和四肢都被捆上了鐵索,滿身猙獰的鞭傷,眼神卻平靜冷漠。賣家說他力氣大,愛傷人,已經賣出去過一次了,因為不受馴服被主家打出了一身傷又強行退了回來。

  他不會說話,只會說和寫一個「秦」字。

  就是因為這個「秦」字,再加上他悽慘的樣子,她才會動了惻隱之心。連著籠子買回去觀察了很久,發現他其實是個挺正常的人,只是不知為何失去了幾乎全部的記憶,只記得自己要來通州望莊尋一個姓秦的人。

  秦在通州是大姓,在望莊姓秦的人家也不少。竇瑜一邊教他說話一邊帶著他一家一家找過去,可他總搖頭。她還曾玩笑著問他:「你找的人不會是我祖父吧?你可別是他的私,那不就成我小叔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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