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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則落在發上外袍上,重則直接落在皮膚上。街上的尖叫呼痛聲愈發尖銳了,一時間如地下煉獄一般。

  竇雲也被鐵汁濺到了頭髮,保養得漆黑光亮的長髮瞬間被點燃了幾綹,這也終於讓她從過度驚嚇中回神,跟著尖叫了起來。竇益為她撲滅火焰,艱難地護她周全。

  最後是官府出動才勉強壓制住長街上的動亂,不過短短几刻,繁華熱鬧的長街變得滿地狼藉。京兆府尹因此惴惴不安,一則是百姓傷亡不輕,二則是唯恐事情的源頭傳進宮中聖上的耳朵里。

  謝述謀逆一事曾讓聖上震怒,指責他「居功自傲,因益驕橫漸生反意」,罪名是已經蓋棺定論的事。誰知今日居然有人當街為他喊冤,還斥責聖上是昏君。聖上若知道了,雷霆之威怕要殃及京兆府。

  竇雲平安回府之後哭得厲害,雖然有竇益護著,她只受了一些輕微擦傷,但因驚嚇過度,反應十分大。杜舒蘭聽聞女兒死裡逃生,心都碎了,當晚就住進了她院子裡整夜陪她。

  竇瑜院子裡也被送了壓驚的湯,祖母還親自來看她。

  「幸而有郭表哥保護。」竇瑜和祖母提起了郭素。從前她和郭素在竇家都是處境尷尬的人,但她好歹身份高貴,吃的虧有限。而郭素的日子屬實不太好過,所以她也會明里暗裡幫上一把。如今郭素應該也不需要她的幫忙了,可她還是習慣性地替他說了句好話。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和藹地說:「郭素是個好孩子,從前府里刁奴胡言亂語,早已通通打發走了。」

  見孫女毫髮無損,老夫人看過了便放下心來,囑咐她好生休息。

  下午徐月才從恩扶寺回到竇府來過年,她有私衛護駕,一路平安。這一日她難得氣色很好,請過安還坐下問了老夫人近來的身體狀況。這場面倒是稀罕得很,連老夫人都覺得有些受寵若驚了。

  作為太后的女兒、聖上的妹妹,徐月高高在上慣了。老夫人在她面前也擺不出婆母的譜,婆媳二人十幾年間互相敬著,有不滿一般也都是放在心裡。

  老夫人見她不像從前那般死氣沉沉,心情也跟著好了一些,只是很快又沉重起來,與她說:「街上出了那麼大的亂子,五娘六娘都受了驚嚇。你這個做母親的,也去瞧瞧五娘罷。」

  「母親。」徐月將手放在膝上,整個人有些說不出的激動和浮躁,卻強行保持著鎮定,「我想同您說件事。」老夫人說的話根本沒有進她的耳朵里,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

  老夫人掀起眼皮看她,嘆了口氣,只好問:「什麼事?」

  「我在寺中偶遇了一位小娘子,與我投緣,便想著收作義女。」徐月笑意輕柔,語氣異常溫和。

  老夫人聞言蹙眉,不贊同道:「五娘還在家中住著,你收義女做什麼!」

  第9章 重生 郭素從前不信佛,可他重生了……

  耳邊是簌簌的落雪聲,四周一片大雪皚皚,竇瑜卻不覺得冷。

  她手提一隻羊皮燈拾階而下,看到長階的盡頭坐了一個背影很熟悉的,穿單薄藍衣的男子,走過去好奇地問他:「雪這麼大,怎麼不撐傘?」

  男子轉過頭來,露出清俊的眉眼和半邊籠在懷裡的書卷,居然是郭素。他溫和一笑,同她道:「忘記帶了。又怕打濕了書,只好抱著。」

  「竇雲是不是又讓你跑腿了?」竇瑜替他打抱不平。

  沒等郭素回答她,身後忽然傳來祖父的聲音:「珠珠。」

  聞聲一回頭,見一向畏冷的祖父竟也只穿了一件單衣,竇瑜忍不住責怪說:「您穿得這麼少,生病了怎麼辦!」可迎上前去時,祖父卻只朝她寵溺地笑笑,然後轉走了。

  ……

  「娘子!娘子!」

  竇瑜忽然被人從夢中推醒。她耳畔濕涼,手一摸才發現自己在夢中落淚了,因為側身睡枕上已經濕了一小片。但夢裡的內容都忘了個乾淨,也不知是為什麼而哭,一抬眼就撞上佰娘擔憂的視線。

  佰娘見她醒了,收回手虛擋住油燈的亮光,柔聲說:「瞧您夢中不安,怕是魘住了。」

  竇瑜啞聲道:「佰娘,我無事。」她抱著被子坐起身來,「還沒守歲居然就睡著了。」

  佰娘又去給她倒了一盞溫水,看著她喝了,輕輕撫著她的背說:「除夕夜奴婢來守就夠了,殿下繼續睡吧,奴婢在帳外陪著您。」

  竇瑜卻沒有睡了半程又被夢魘的疲倦感,直接掀開被子就要下床來。她醒來之後就莫名覺得心慌,此刻毫無睡意:「不想睡了,想出去透口氣。」說著已經趿著鞋從帳中走了出來。

  佰娘愣了愣,才忙取來衣裳和披風侍奉她穿好,勸說道:「夜裡風涼,只在院中走走便好,莫再染了病。」

  竇瑜應了一聲,又說:「不必隨我出門,我想一個人走走。」

  她穿戴齊整提著燈籠自行往屋外走去,但也只在院子裡走了一小會兒,因為想起自己之前在外宅那處小小的院落里也是這麼一圈又一圈走的,覺得心裡更悶了,索性推開院門往外走。

  天上瞧不見月亮,路上很黑,她手中的燈籠被夜風吹得輕擺,模糊的光暈在腳下摻著影子左搖右晃。奉都人有除夕夜裡燒祭故人的習俗,所以按照慣例,老夫人就給有此需要的府中下人放了幾個時辰的假,好叫他們入夜後也能出府去祭拜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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