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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國的國都被犬戎燒毀,末帝逃亡,死於亂匪之間,這個歌舞昇平、太平安樂的國家終於走到了終焉時刻。

  燕國仍要與蒼國談判,關於城池分割問題,要稍作調整,這次談判的地點定在梁國都城。

  帝王不可輕易出京都,大哥經歷宮變之後就有些怕死,在我請命前往梁國以後,他爽快地放行,並安排了眾多將士隨行。

  上次出門他各種擔心,這次出去他就平和多了,梁國多珠玉,戰利品還在梁都,他讓我多挑些喜歡的,年輕小姑娘就該多打扮打扮。若還是放不下王琅,找他也無妨。

  我大抵是放下了,見面不知會怎樣。

  但我還是想見一見他。

  這次謝臨徽、十二隨行,江熠年紀還小,又在上學,怕路上不太平,任他求了許久,我都沒答應帶他。

  我以長公主儀仗前往梁都,有一萬多將士同行,山匪退避,一路順遂。只是所見之處滿目瘡痍、人煙寥落,讓人心中頗為複雜。

  「唉……」十二比我更難過。

  「人只要活著,生命力是很強的,不需要太久,又恢復成往日那樣繁盛了。」

  我聽到謝臨徽安撫她,也承認他說得有道理。有時候感覺天塌地陷,活不下去,只要過了這一關,過段時間又行了。

  這一路曾見許多人為了活下來,食樹皮草根,藏在山野里,即使身形枯瘦,眼中仍亮著,那種爆發的求生欲觸人心弦。

  我有時會被那種野草一樣的生命力震驚,覺得活著是如此美好、如此珍貴一件事,更應該珍惜當下,不可虛度、不可蹉跎。

  不到半月,我們到了梁都。

  我不知道蒼國使臣是誰,但六姐姐應該在。

  王琅率親衛來迎,他比在京中時瘦了,眉尾還有一道傷痕,應該是箭羽掃出來的。

  因這傷痕,他氣勢愈發凌厲,像一柄開鋒的利劍,像鍛鐵爐中熾烈的火,眼神沉沉,每次注視我時,都有些莫名意味。

  這一路他沉默寡言,不見多少喜色,斂去了所有情緒。我不知該與他說什麼,客套兩句之後,沉默下來。

  他策馬在儀仗外,我抬眼就能看到,明明這麼近,卻相顧無言。

  他生的清俊,幼時羸弱,我初見他時,悄悄在心裡笑他是豆芽菜,現在已經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兒。

  我們終究回不到最初,我本有許多話想和他說,最後卻不知說什麼。

  他隨身攜帶的劍是我送的,劍穗是我編的,腰間懸掛的那個醜醜的香囊是我繡的,裡面裝著我送他的平安符。

  他不發一言,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我心中亦有千萬種情緒,無法與人傾訴。這種情緒,直到見到蒼國使臣才暫時壓下,我竟看到了榮王,和通信已久的容潯。

  「昭昭。」容潯與我有三分相似,剩下幾分都像舅舅,青衣如竹,眉目精緻,難掩羸弱之色。

  榮王臉色蒼白,身體也不太好,看我時眼中笑意溫煦,同樣喚了一身昭昭。

  「舅舅!」我扶住榮王,再看榮王世子卻叫不出一聲哥哥。雖然我們常通信,但他和溯之一起瞞我。

  而且我與他同一天出生,他只先我一時半刻降生,我心裡當他是兄長,見他是個和我一般大的少年,就喊不出口。

  「陛下這次還想出來,我真不想監國,就帶著父王一起出來了。」他笑道。

  「陛下近來可好?」我問。

  「他沒出來,應該不太好。」容潯一笑,有點得意,「不過他總是要習慣的,以前只是在京中修道,現在還想四處走,政務誰來處理?不能總丟給我吧……」

  他應該與溯之關係極好,言語無忌。我猜溯之也不是能次次都能出宮的,不能總那樣任性。

  能看到榮王、容潯,我就已經極開心了。

  即使第一次見容潯,我瞬間就與他熟悉起來,就像認識了許多年,天生親近。

  「等商談完,我們就去燕國,父王也去,到時候我就是江洄了。」容潯笑著看我。

  他雖然身體不好,性情卻極好,笑起來明朗燦爛,不見絲毫陰霾,一看就知道他這些年過得很好。

  「到時候去江都吧,我的封地在那裡,公主府建好一年了,我至今都沒去過呢。」

  「好,父王也去,他也想去燕國看看。」容潯道。

  我與他在梁都轉了幾天,徹底熟識,才知道舅舅的原配王妃是燕國公主,是我父皇的妹妹。她很早就病逝了,唯一的孩兒沒活過滿月。

  榮王天生病弱,後來又被下了毒,王妃也中了毒,那時還懷著孕,即使求到神醫解毒,也太晚了。

  父皇將哥哥送去,榮王當作親子養大,他在哥哥幼時就請封世子,愛之重之,一心只想哥哥能無憂無慮,長命百歲。

  榮王能活到此時已經殊為不易,只想看看妻子幼時的居所,也算了卻遺憾。

  我心生悵然,平時儘量多陪著舅舅些。

  舅舅待我極好,恨不得將所有好東西都給我,他原本就極為疼愛妹妹,也愛屋及烏,疼愛我和哥哥。

  一想到舅舅的身體狀況,我心情就不太好,搜羅了不少藥材送去,每日儘量將舅舅哄高興些。

  當然,在公事上仍然公辦,寸步不讓。商談有點拉鋸戰的意思,都要為自己的國家爭取利益,水路、商路、金銀鐵礦都要分割,並非一日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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